忽然覺得,吵鬧一些的大堂也未必全然沒有好處。
至少不必如此刻一般,尷尬對坐。
說到底,還是他們不熟的緣故。方才與北境軍眾將宴飲,這人一定是談笑自若的,雖未見過,他竟可以想象那畫面。
“不知裴將軍想與我討教哪幾招?”
對面,謝瑛率先打破沉默。
裴北辰瞬間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大山消失了。他其實只是信口編造了一個理由,並不是真的想同對方討教什麼劍招。
但他自然不會承認。
便道:“最後那一招。”
最後一招,是裴北辰落敗之招。
合情合理。
謝瑛卻笑了。
裴北辰不解這笑何意,一瞬間,甚至以為對方心存嘲意,面色不禁有些冷。
下一刻,謝瑛卻收斂了笑意,自筷籠裡取出一根木箸,正色道:“你我習武之人,一招一式的精要,只靠口述,恐怕很難說清楚,不如我們便以這木箸作劍,拆上幾招如何?”
裴北辰一怔。
點了下頭,亦抬手取了根木箸,握於掌間。
謝瑛做了個請的姿勢。
兩人皆以劍為武器,即便換了木箸,亦能迸出殺意,你來我往直接隔著案面拆了幾招,裴北辰手中木箸再度被折為兩段,墜落於案面。
裴北辰擰眉。
垂目盯著案上斷箸,沒有慍色,亦沒有惱羞成怒,而是若有所思。
謝瑛看在眼裡,道:“不如我們再拆一次。”
“好。”
這一次,裴北辰沒有猶豫。
兩人接連拆了三次,裴北辰手中木箸折斷三次
() 。
待木箸第三次折斷(),???龎?≈ap;ldo;??乎?魎?絶虎?≈ap;rdo;
?孴??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笑道:“此法果然見效。”
裴北辰將斷箸拂落,抬起頭,問:“為什麼?”
“裴將軍是指什麼?”
“為何要同我拆招?為何要將你獲勝的秘訣告知於我?你便不怕,下一次被我打敗?”
裴北辰幾乎是逼視著眼前人。
謝瑛搖頭。
“不怕。”
“習武之人,最忌固步自封,裴將軍雖窺得了我的秘訣,我也在交手中習得了裴將軍劍招的優點,仔細算來,我也不算吃虧。”
“再者,你我同為大淵將領,一生所求,不過忠君報國四字,就算有朝一日,謝瑛真敗於裴將軍之手,又有何妨?”
若非對這人已經有了淺薄瞭解,裴北辰定會認為這話太過冠冕堂皇。
但這一刻,裴北辰相信,這的確是謝瑛真實想法。
霽月光風四字,謝瑛當之無愧。
相較之下,他倒是小人之心了。
不多時,堂倌將熱騰騰的酒食端了上來。
滿滿一大桌,足有十幾道菜,另有不同口味的酒水十壺,堂倌另置了一張小案,才堪堪擺下。
謝瑛詫異問:“還有其他人過來麼?”
裴北辰說沒有。
謝瑛看著整整兩案酒食,忍不住問:“這是不是太多了些?”
裴北辰道:“不知你口味,便都點了一些。”
謝瑛提起其中一壺標著“梅”字的酒,給二人各斟了一盞,道:“看來,今夜咱們要不醉不歸了。”
裴北辰自幼家教嚴格,且嚴於律己,還沒有與友人不醉不歸的經歷。
但他覺得,今夜這家酒肆不錯,釀的酒似乎格外醇厚,還未握起酒盞,空氣裡已浮起一縷淡淡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