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年初的荒謬進軍,府兵受難,百姓遭災,該當領罪的何止是李賢,天子也該當罪己思過了!我如今也不過是請您移駕洛陽,為此事在年末收關,給安定和隨行將士一份更為體面的迎接大典,您難道不該從善如流地接受嗎?”
從年頭到年尾,這場鬧劇該當結束了!這便是她的想法。
這一次,李治的沉默持續了遠比先前更長的時間。
他低垂著頭,就連站在他面前的武媚娘也沒能看清他的表情,也無法看出,他那顫抖了一瞬的脊背,到底還有沒有繼續反抗的力道。
但武媚娘聽到了他的答案:“……好,我去洛陽。”
他是該去迎接這回返的大軍。
哪怕他既不知道再見到李賢的時候,他該當和這個兒子說些什麼,更怕見到李賢對他痛恨的眼神,也不知道再見到李清月的時候,對於這個幾乎手握天下兵馬的女兒說些什麼,他都已沒有了逃避退縮的機會。
只是再如何做足了心理準備,當天子登上啟程洛陽的車輿之時,朝著這邊望去的朝臣,都各有一番想法湧上了心頭。
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都並不愚蠢,也在官場之上混出了經驗。
實在不難看出,天皇陛下……他簡直像是被推向洛陽的。
要知道,當年的洛陽被定為東都之時,在詔令之中曾經有這樣一句話,說的是——
此都中茲豫州,通賦貢於四方,交乎風雨,均朝宗於萬國。1
可陛下此時,還記得這句話嗎?
就算他記得,他還有當年令禮官寫下這句話時鯨吞四海的氣度嗎?
閻立本給不出一個答案。
他原本想將這啟程東都巡幸的畫面畫下來,但在畫面的中心似乎已從天皇變成天后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畫筆有一點沉重。
……
只有車架滾滾,直朝洛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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