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殺就這麼讓你討厭嗎?」
「是,大人我最討厭你了。」她木然地說著,「你一個鬼醫,什麼都治不好,還想看著大人我怎麼死?我偏不要!」
「大人……」
「你走!你走啊!」
無殺不肯走,這是他最後能陪她的時間了,怎麼可能走呢。害怕她離開,他甚至在屋子周圍不下了結界。
記不清是多少次了,她又與他鬧,要讓他離開。
「我們成親。」無殺突然說。
「你……」
「我們成親,讓我照顧大人,哪怕只剩一天,也好。」無殺拉著她的手,「大人,我想和你成親。」
淚瞬間就決了堤,她知道,身邊這個傻子已經無可救藥了。
此生此世,她司藍何德何能,能有人待她如此。
「我會死。」她說。
「我知道。」他答。
「我真的會死,很快就會死。」
「嗯,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不嫁。」
……
時間一日日過去,司藍終於不再兇著讓他離開。
人間一年,鬼界一天。他們努力將日子能活長點就活長點。
人間幾百年時間,他們倆就安靜地住在這個山上,他煎藥,她喝藥。無殺第一次覺得,原來這簡簡單單的生活就是那麼奢侈的幸福。
「無殺,你會不會後悔認識我?」她問。
「不會,我只後悔為何沒有再早一點認識你。」
「可是,我後悔了呢……」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摟住她,曬著人間的陽光,歲月靜好,如此就好。
她是他第一次動心的女子,也是他此後唯一動心的女子。哪怕陪伴的時間那麼有限,他還是慶幸,慶幸自己認識了她,慶幸自己能在她身旁。如果再來一次,他亦會如此。
大人,我不悔。
有一天,已經不能說話的司藍用神識對無殺說,「鬼界大人我種的那些花應該開了,你去採一朵回來可好。」
「我們一起?」是神識在對話,她聽覺也沒了。
「不了,大人我就留在這兒等你。」她懶懶地蹭了蹭毛墊,似乎真不想動。
無殺不放心地又抱了抱她,「大人,那我很快就回。」
「嗯。大人我會好好等你的。」
離一年之期,還有鬼界的半月時間,無殺想著來得及,還來得及回來,還可以陪她在過上人間的十幾年。
回到藥廬的時候,那成片的鳶尾花已盡數開放,無殺來不及欣賞,就近匆匆折了一朵開得不錯的就即刻返回了人間——不能讓她等太久。
可是再快的速度,人間也過去了幾日。
「大人?」回到小屋前,無殺知她已經聽不見,便用神識喚她,可是沒人回答。
「大人!」急急推開門,屋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床鋪,早已沒了溫度,以往那個在屋中的人不知去了何處。
桌上有一個小小的錦囊,裡頭有她的留言,是用神識刻下的。
——無殺,大人我果然還是最怕丟臉了,不想讓你看到呢。別擔心,我會好好的。說不定就有什麼奇遇呢。你看,那麼難得的凡惡都叫大人我遇上了。
話音戛然而止,她沒有再說話。卻是留了個不算希望的希望給他。
奇遇?她已五感皆失,怎麼能……怎麼能就這麼走掉!
大人……
無殺緩緩坐在了凳子上,傻愣愣地看著手中錦囊,坐了許久許久,一句話也沒有。
無殺尋了很久,都沒有尋到司藍。
時間一天天過去,那一日終是來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