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看了阿苓好一會兒,才在對方微微疑惑的目光下笑了笑,「鄭山他們起了嗎?」
阿苓搖頭:「昨天女公子不是吩咐過讓他們多睡片刻嗎?我今日便未去喚他們起榻。」
鄭文點點頭。不過她只披著一件單薄的外衣站在了視窗片刻,就感覺到了寒意上湧,搓了搓胳膊,她看著天空,估計還有大半月可能就會下雪了。
剛才的那場夢到底在預言什麼,或者說是想告訴她什麼?為什麼會有一個女人那麼淒涼地喚著阿苓,還有一個男人叫著她的小名,那是隻有她極為親近之人才知道的小名。
可是因為夢中的一切都太過模糊,根本看不清,所以鄭文想了很久也是毫無思路。
怕著涼,鄭文把窗戶關上了,在屋內點了燈。阿苓從外面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應該是才燒好的,熱氣騰騰。
阿苓半蹲在鄭文的身前,看著鄭文淨手擦面,在熱氣騰騰的水霧中,突然開了口,「女公子,我們是要去衛地嗎?」
自從那些遊俠兒一去不回後,雖然女公子表現的並不太在意,可是阿苓還是感覺到了女公子藏在平靜表面下的不安和焦急。
鄭文把濕巾從面上拿開,覺得神智清醒了許多,突然聽見了阿苓的這聲問句,還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笑了一笑,親暱地摸了摸阿苓的額頭,「行啊,我們的阿苓現在會動腦子了。」
阿苓垂首,羞澀地抿了抿有些嘴唇。
前段時間女公子聽聞了宋魯兩地聯姻的事情後,大半時間都呆在鄉下的莊院,周圍雖有一些兵士保護,她一直待在女公子周圍,陪著女公子滿山林的跑,但是霍仲鄭澤他們所幹的事,她並非不知道。
莊院中的糧倉就建在莊院的下方,從地面上來看離女公子的住所沒有幾步路,很近,不過是院子隔著院子之間的距離,但阿苓知道,在地下糧倉被建立的最開始女公子就留了一手,在糧倉建好以後讓鄭澤他們暗地在裡面挖了好幾條通道,都是通往外面山林處的,原本是女公子告訴過她和七娘子那是她們留著戰亂時逃命用的。
後來女公子雖和她一起在山林中看似毫無目的地逛來逛去,是想要打獵,可阿苓覺得實際上女公子是給鄭澤他們打掩護,鄭澤他們好像在女公子的吩咐下進行著一件事,應該和糧倉的地道有關。
鄭文看著阿苓臉上的羞澀,笑了笑,聲音輕柔:「阿苓,你害怕嗎?」
害怕即將在外流離,可能居無定所,遇到兵禍賊人,朝不保夕。這可能就是她們接下來要面臨的未來。
阿苓看著鄭文慢慢地搖了搖頭:「我跟著女公子。」
鄭文聽到這句話卻垂下了頭,看著還不停冒著熱氣的銅盆,她手在水面上點了幾下,能看見霧氣中泛起的漣漪。 可是,她害怕啊。
鄭文害怕前路未知,害怕她因一己之私把阿苓他們帶入絕路,害怕去往衛地並不是一條生路,她心中因為許多未知而有些惶恐不安,鄭澤他們的性命都擔在她一人的身上,這種重量太重了。
剛才的那場噩夢終究還是在她心頭蒙上了一層陰翳。
阿苓如同往常一樣快速地敏銳地察覺到鄭文的略微有些低沉的情緒,但是她想不通為何,只對著鄭文又說了一遍,語氣卻肯定許多,「女公子,阿苓跟著你。」所以阿苓不怕。
鄭文抬起頭笑了一下,點了點頭,「不怕就好,到時候我把你帶進墳裡,你可別怪我就行。」
阿苓聽到這句話竟然笑了一下,似乎被鄭文的語氣逗笑了,這種神情鄭文第一次在阿苓臉上見到,還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