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孩子長時間飢餓,有的甚至好多天都沒吃過東西,她白日裡就發現城外的大部分草根都沒了。
也是忙到了最後想到他們還沒有用飯,鄭文又讓阿苓搬出來小半鈞穀物,大約十斤左右,煮了粘稠的粥水,每人限制一碗,也不許他們多吃。畢竟長時間的飢餓後暴飲暴食對身體不好,他們沒有這個概念,控制不住食物的攝入很可能會撐死。
鄭文其實也沒有用飯,自從身邊沒有了雎,她的生活作息多是不太規範的,阿苓又是個樣樣聽從她吩咐的人,七娘子什麼也不敢說,於是她有時候忙過了頭等肚子發出咕嚕的叫聲,才發現自己一餐忘記吃了。
她也懶得把自己弄的特殊,就沒再另外準備餐食,讓阿苓給自己盛了一碗粟粥,十斤粟米煮粥也是較為粘稠,她之前未曾喝過,不過鄭文喝了一口就不由皺了皺眉頭,阿苓坐在她旁邊當即就看見了,輕聲道,「女公子,奴再為你炙一些肉去吧,今日甫說府上剛買了一些畜禽類肉食。」
自從公子奭身邊的人接管了宅院以後,阿苓在這段時間早已經習慣了甫的安排,有時候她也時常和公子奭一起用餐,每當這時七娘子最為開心,因為公子奭這裡的食物終是精緻而可口的,天上飛鳥水裡遊魚換著來,她們還吃過好幾次熊蹯和黿鼈,這是她之前未曾品嘗過的美味,過往女師教導的貴女應守的禮儀被忘得乾乾淨淨。
不過,鄭文基本都未食用,熊蹯就是熊掌,黿鼈是一種鱉類,在後世都是屬於野味,她想起後世的一些疫病還有瀕臨滅絕的一些動物,心中詭異的道德感作祟,再加上她口味並不獵奇,頓時沒了胃口,嘗都不想嘗一口。但是對於現在的貴族來說,這也屬於昂貴的食材,只有天子和諸侯國君才吃的到,七娘子吃過一次後就難以忘懷,很是喜歡。
此時七娘子在旁邊坐著,手裡捧著一碗粟粥,抿了一口後就不再食用,聽到阿苓的這句話趕緊點了點頭,先前逃難時她什麼食物都吃過,不過現在跟著鄭文算是嬌養幾日,身上的一些舊習就又回來了一些,這種食物她是真吃不習慣,有些磨嗓子。
她說道:「三姐,我也吃不習慣,嗓子疼。」
鄭文卻是皺著眉把這一晚粗糧粥給喝完了,才對著身旁的阿苓道:「阿苓,今晚就不用了,我吃這些就可以了。」然後轉過頭面對著七娘子,語氣還算柔和:「七妹,我們錢財不多,還是不要浪費糧食,等明日你不想吃再讓阿苓去做你愛吃的。」
這是鄭文第一次對她如此柔和,甚至還喚七娘子七妹,她甚至有點受寵若驚,頓時一切埋怨的情緒都沒了,對上鄭文的目光都不敢直視,垂下了頭,捧著陶碗的手緊了緊。
七娘子抿著嘴嗯了一聲:「那我聽三姐的。」
她微微蹙眉後硬是把一碗粥給喝了下去,這種黍稷有些硬,煮許久都未軟化,不如粱稻好吃,對於吃慣了稻米的她來說實在是哽著嗓子疼。
鄭文笑了笑。
院子裡的人也在庭燎的火光下默不吭聲地快速喝著碗中的食物,有好幾人幾口就飲完了一整碗之後就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旁邊的人,這下七娘子都看得有些憐憫了,想要讓阿苓再去煮食一些豆黍,卻被鄭文攔住。 「七妹,你要知道凡事過猶而不及。」鄭文拉著七娘子從地上站了起來,指著一位消瘦的人道,「他們許久未曾吃過東西,飢餓難耐,如果我們不加管控,他們會一直不停地吃下去,等他們覺得飽時,說不定已經快要被撐死了。」
七娘子不太相信:「三姐,這個世上怎麼會有人撐死?」她覺得鄭文的話有些荒謬。 鄭文對上七娘子覺得不可思議的神情淡淡地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