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的老媼對她們這種村包子的行為已經嗤鼻數次,鄭文硬是裝作沒看見。
等到達府邸,馬車在側門停下,鄭文被阿苓扶著從馬車上跳下來,她提了提裙擺,阿苓幫她整理衣裳。
那位老媼敲了敲門,裡面走出來一位老婆子,穿著卻寒酸許多,手肘和衣袖口處還可以看見縫補的痕跡,對上那位老媼卻很是恭敬,看著門外的鄭文也很是恭敬地換了一聲女公子。
鄭文只微微一笑,這種時候什麼不說才是正確的,她初到此地,多說多錯。
也許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盤,那位老媼的氣勢也漸漸回來,對鄭文微笑道:「女公子,奴先帶你去見女君。」
鄭文想著回家後去見這個家裡的主母也合情合理,再說她也挺想見見那位繼母於是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不過剛走幾步,突然想起落在車廂裡的弩/弓,於是趕緊停下腳步,身後的阿苓差點撞在她的身上,鄭文抬了抬手:「阿苓,去把車上的弩/弓也拿上。」
她差點就忘記了。
阿苓的速度很快,她幾乎已吩咐,小姑娘就爬了上去,不過幾秒的時間就跳了下來。
老媼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努力和氣地勸著鄭文:「女公子,這恐怕有點不太合適。」
鄭文眉毛頓時一挑:「哪裡不合適?」
怕又要僵持下去,這個時間點已經快要接近酉時,太陽快要落山,明日將是男君的休沐日,酉時差不多就是男君今日散值的時間,再拖下去撞見回家的男君就不好了,老媼咬了咬牙,終是沒說下去,帶著鄭文兩個人向裡面走去。
田幾是外男,不太好進後院,只能先回了自己在府上的住處。
這座宅子不是很大,佈局很是規整對稱帶著點北方的粗獷,正屋應該就處在中軸線上,兩側低矮中間高,她似乎還看見了一座明顯比其他高的建築,有點像是閣樓,說起來整個建築群有種屬於這個時代特有的嚴苛和古板,屋子都是用石塊砌成,表面用黃土和黑土抹平,所有的屋子形狀基本沒有分別,鄭文一路走一路看,遇到一些僕人看見自己後會自動跪在原地,等她行遠才緩緩起身,繼續去做手中的事務。
阿苓也因為來到陌生的地方而有所顧忌,連走路都下意識地放輕自己的腳步。
三個人穿過一道道門終於到達了地點,門前掛著厚重的簾子,老媼掀開簾子,鄭文跟在後面走了進去,剛好聽見裡面一道女聲響起來,鄭文就只聽見了還不到這幾個字樣,也知道是在問她了。
老媼上前叫了聲女君,說是把三娘子接回來了。
三娘子?她排行第三?
鄭文抬起頭,雙眼看過去,一位穿金帶銀的婦人半倚靠在床榻上,膚色白淨,穿著一身曲裙,脖子修長,有僕人正在她頭上輕輕按壓,這是鄭文在這個時代見到的第一位貴婦人,長得很是好看。
她這幾個月來都在鄉下活動,入目的不是僕從就是村民,大多都面板黝黑,皺紋明顯,臉上都是被這個時代壓榨的麻木和勞累,她曾有一段時間還深深地為自己的相貌擔憂,就算在銅鏡中看到的自己也只是個五官模糊的影子,只能依稀看出面板白皙,應該不是個醜人,所以說起來這位繼母真是她這幾個月來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只不過,這位美人眉眼間總是帶著絲病氣。
真不像是蹉跎前妻子女的惡毒後媽。
她正想著,就聽見前方傳來聲音,頗為冷淡:「三娘子回來了。」
鄭文一怔,心中卻在糾結,自己要不要順勢叫聲阿母,不過她嘴唇蠕動數下,硬是沒做好心理建設,最終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對方似乎笑了一下:「三娘子這番出去一趟,好像變得沉穩了許多。」
鄭文聽到這話被驚地一抬頭,就對上一雙流露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