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希爾頓仍舊這麼提不起興趣的說,可眼淚卻從那雙金色的眼睛裡汩汩地流出來了,「我很難受啊杜丙。」
甚至於看見因為疫病而掙扎的人們,他也沒法抱有太多的同情心。這是對光明神的不敬,是對他被選中賜福這一結果的褻瀆,可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你還年輕,而且難過是很正常的情緒。」杜丙卻很理解,當人們年輕的時候,總是少見成年後司空見慣的無耐,所以不容易冷靜。
可治療一事確實是拖延不得的,希爾頓十分明白,如果風之國的人們病氣入體,那麼就算他能夠活死人肉白骨,也終歸無濟於事,這樣的人救活了也不過是落得個終身殘廢的下場。
所以希爾頓只是難耐地嘆了口氣,攀附著杜丙勉強站直了,「去廣場吧。」
他低低地說道,就有穿著甲冑計程車兵走上前來了,「那麼請讓我等跟隨,保護閣下吧。」
一行人於是浩浩湯湯的簇擁著一個隱龍族的少年前進。
一如他們進城時那樣,各家各戶的門扉緊閉著,不過這次是因為防疫的原因,極少數在街上穿行的人們也自覺佩戴上了面罩小心的隔斷病氣。
廣場上已經搭建起了臨時的救治所,病情嚴重的居民被聚攏在一起,等待著希爾頓的集中治療。
他們的病情不可謂不嚴重,就連杜丙這樣的普通人都能看見縈繞在他們臉上黑沉沉的死氣,這讓希爾頓喟嘆了一聲。
小主教於是奢侈的給杜丙格外施展了魔法,讓他周身被金色的光幕所包裹,才又領著他靠近那些人些許了。
「大人」一位中年女性用充滿希冀的眼神看著希爾頓,「我終於等到您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瑟瑟發著抖,原本鮮亮的膚色被暗沉的灰代替,乾癟、瘦弱的橡根火柴棒一樣:「您會治好我們的對嗎?」
她流著淚發出痛苦的□□。
「是啊。」希爾頓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不過你們真的願意被一個惡魔拯救嗎?」
女人愣了,杜丙也露出一絲苦笑。看來在泥板荒原時蒙特的話還是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影響了。
可女人畢竟不是蒙特,在真正面臨生死的時分,她又怎麼會計較治療她的是個天使還是魔鬼呢?
所以她想當然地點著頭,「我願意!」
只是她一直不敢抬起頭來,只盯著眼前少年人的鞋面,手指尖有些顫抖著。
亞歷山大即位的訊息早已昭示天下,隱龍族人長眠的訊息也早就人盡皆知,作為曾經支援過亞歷山大將這群惡魔趕出風之國的一份子,她其實並沒有受到拯救的資格。
她的不自然和心虛其實是很明顯的,其實不光是她,因為病痛蜷縮在帳篷內的人們都是一樣,他們只覺得羞愧,以及更多的後怕。
希爾頓遲鈍得彷彿沒有察覺到他們的情緒,他只是緩緩伸出了手,臉色仍舊鬱鬱,但他施展的魔法卻最是光明。
當然,這樣匯聚了鍾靈之氣的宏大魔法如果凝聚在一個人的之間勢必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所以希爾頓一半的身子瞬間變成了醜陋的模樣。
就算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帳內康復了的人們還是瑟縮了一下。
就這一下,希爾頓就沉默地轉過了身。此時此刻,他只能注視他面前一直帶著淺笑的杜丙。
果然,那人像往常一般一把攬過了他殘損的半邊身體,還誇獎道:「你果然是最了不起的光明法師,不過片刻的時間就又拯救了那麼多條生命。」
「哼,那是當然。」他這才恢復了以往的得意。
到這裡,今日的治療就結束了,他們就要離開這裡了,可這時,從帳篷中卻傳出了一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話語。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