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沈昌的阻攔,沈蘭爬過去抱著王桂花冷掉的身子嗚咽起來。
“媽,是我不好,你起來打我啊,我以後都聽你的。”
“媽,你不是要吃糖嗎,我給你買糖回來了,你吃,你起來吃啊!”
“媽,我再也不氣你了,你好好的……”
沈蘭的哭聲情真意切,可了無生機的王桂花終是死不瞑目。
沈越躬身對沈志安和五叔說,“今日讓五叔和九叔公看笑話了,我媽已經斷氣,勞煩兩位通知本家親朋幫忙準備後事。”
五叔嘆了口氣,“唉,你不說我們也曉得。沈越啊,這個家也就你一個明白人了。”
沈志安把桌上的紙筆收起來,正色道:“節哀。”
靈堂支起來了,王桂花嘴裡塞著一枚銅錢,穿著壽衣躺在靈床上,乾癟了不少。
頭頂正衝的桌子上擺了三樣貢品,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用玉米麵和白麵和在一起捏成的打狗棒。
紙糊的童男童女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似乎在嘲笑王桂花勞碌而雞飛狗跳的一生。
沈蘭披麻戴孝趴在王桂花身上已經哭得嘶啞,又給沈芳去了一封電報,至今沒有音信。
沈家本家的親堂侄女等小輩人戴著孝條圍坐了一圈。或真哭或假哭,都在互相倚靠著嗚咽。
陳敏霞像個陀螺一樣週轉在街坊四鄰之間,不管王桂花生前再怎麼不好,死後塵歸塵,土歸土,不看老的,看小的,來了不少的人。
能來參加王桂花葬禮的人,不是街坊四鄰就是親朋好友,王桂花雖然潑辣,但是沈三斤為人實在,人緣還算不錯。
嗩吶聲依舊吹得哀婉,吹著林曉純不知名的曲子,沒有輓聯,只有寫著禮金的白紙貼在牆上。
沈志安手下的毛筆寫寫停停,記錄著上禮金的姓名和金額。
林曉純掃了一眼,大部分人都是送了兩毛,一毛的也有,三毛、五毛的比較少。
但是送多送少都是鄉親父老們的心意,有來有往,人死為大。
沈勇、沈越、沈昌兄弟三人一字排開,跟其他的親堂兄弟跪在靈前叩拜前來祭奠的親朋。
四個孩子帶著孝帽在人群中追逐打鬧,似乎對這種場景並不感冒。
或者說,他們年齡還太小,自家突然變得熱鬧起來,總覺得稀罕。
沈子超跑得快,一不小心撞在一個跟王桂花長相相仿的老太太身上,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
老太太稀疏的眉毛倒豎,二話不說一巴掌呼了上來。
幸好,林曉純眼疾手快迅速把沈子超抱到一旁。
沈曼曼也跑過來抱住林曉純的腿,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都是驚恐。
老太太的巴掌落空,憤怒地瞪著沈子超吼道:“混賬東西,誰家的孩子這麼沒教養。”
林曉純冷聲道:“沒教養的是你,為老不尊。”
“你是沈越媳婦?”老太太挑了挑稀疏的眉毛,“一進村我就聽見好幾個人議論你,是不是你害死我大姐!”
林曉純眸光驟冷,“我是沈越的媳婦沒錯,但是你給我扣這麼大罪名我可擔不起。”
她大概知道這是誰了,王桂花還有一個比她更潑辣難纏的妹妹王桂芬。
王桂芬嫁到了鎮裡,自帶優越感。
平時對老沈家很是不屑一顧,私底下很是嫉妒王桂花。自己這輩子只生了五個女兒,王桂花卻有三個兒子。
而王桂花嫉妒王桂芬嫁得好,也一向以三個兒子為傲,經常炫耀兒子這好那好,令王桂芬甚是厭惡。
所以這姐妹倆之間的感情也是貌合神離,沒想到王桂花死了之後,王桂芬倒表演起了姐妹情深。
“呸!”王桂芬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