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的破棉絮往村子裡挪,一路走過去都全是窮人飢餓的呻吟和緊盯著他們手裡東西的絕望目光。
言傷的包裡其實裝著幾袋小點心,但她不敢拿出來,因為只要給了一個人,其他人肯定都會蜂擁而上,那種場面她和利薩根本不可能應付得了。
在心裡將眼前情景記下來,言傷準備回到總部以後就向上報告請求支援。雖然八賤漁村的窮人一向不受高層待見,但面對人命誰都也不能做出不給予支援的決定,因為不顧民眾生命,這種做法根本沒辦法服眾,只有愚蠢的領導人才做得出這樣的事情。
利薩對西莉小姐家的位置好像記得特別清楚,兩個人幾乎沒花什麼時間,就已經停在了一棟低矮的房子前。
利薩禮貌的站在門口開了口:“請問西莉小姐在家嗎?”
裡面的女人像是遲疑了一下,才聲音很小的問道:“……是利薩先生嗎?”
利薩給了肯定的回答,裡面才傳來挪動笨重東西的聲音,過了很久,門被開啟,門上垂下的簾子被撩起來,露出一張被太陽曬得微微發黃的年輕女人的臉。
看見言傷,西莉也沒怎麼露出驚愕的表情,而是向著門外的兩人招了招手,利薩不明所以的走過去,立刻被拉進了門裡去,言傷緊跟著也走了進去。
房裡似乎已經長時間不通風,潮溼悶熱,本來乾淨的地板上晾曬著魚乾。兩人進門以後,西莉挺著大肚子去挪動大衣櫃,顯得十分笨重。利薩放下手裡的手辦,把她扶到一邊,然後幫著她把門堵上了。
堵上門以後,西莉坐在床邊大口喘息著,利薩的眼裡流露出毫不掩飾的疑惑,言傷來不及阻止,他已經問出了口:“西莉小姐,為什麼要把門堵上呢?”
西莉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露出溫柔而慈愛的笑摸了摸肚子:“雖然說起來很自私,但是家裡存著很多魚乾,那是我們僅剩的口糧,不想被別人搶走。如果口糧被搶走,我的孩子就不能健康長大了。”
言傷把利薩推到一邊去坐下,然後提出自己的疑問,她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所以也顧不上戳到西莉的傷心處:“看樣子西莉小姐快生了,把自己鎖在家裡,要是孩子突然要出生,外面的人進不來幫你怎麼辦,這樣很危險。”
西莉臉上笑容頓了一下,然後更深:“那樣的話,我就算自己給自己接生,不要我自己的命,也會把孩子好好地生下來。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算什麼母親。”
言傷被那種好像已經豁出命去的笑震懾了一下,這個女人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自私,但品德卻不比任何一個人卑劣,別人一點都感受不到她的自私,能感受到的只是她對肚子裡孩子的母愛。
言傷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利薩,本來以為他一定專心的聽著西莉說話,誰知道他也想到了什麼一樣,正轉過臉來看著她,視線相撞的瞬間彼此都愣了一下,然後她匆匆收回目光。
她的心好像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西莉又說了些什麼,言傷都是迷迷糊糊聽過去的。她看著年輕的長髮女人挺著大肚子,斜坐的樣子小心而狼狽,臉上的表情卻十分滿足;她看著利薩把奧特曼手辦拆開,拿出裡面的手辦遞到女人面前,女人露出激動的表情;她看著女人談起自己丈夫把唯一的食物留給她,然後餓著肚子出海捕魚時壓抑不住的愛意和帶著心酸的自豪。
這個女人,她的丈夫雖然只是八賤漁村的一個普通漁民,不高大威猛,不年輕有為,但卻願意把自己僅有的東西全都給她,來換取她和孩子的母子平安。
她的笑容會讓人看懂,知道她很幸福,而且這種幸福無關物質。
走的時候,言傷掏出自己包裡的幾袋小點心放在床上,西莉露出驚喜表情來不及道謝,她又開啟自己的錢包,從裡面拿出一張二十塊的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