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大小姐以手掩嘴,視線落在他身後的梧桐樹上,片刻後眸光一鬆,一面點了點頭一面將目光放回他的身上,表情卻不似平日裡那樣帶著奚弄:“是了,你做得不錯。”頓了頓朝霞雪擺擺手,“你們二人都做得很好,一起去忙你們自己的事,不必管我。”
“可是小姐你的腳……”
“我的腳哪有福安重要,快去快去!”
福安與霞雪的臉立即都紅了起來,唯唯諾諾看了看對方,臉頰卻是在目光相對時變得更紅,又留了片刻叮囑幾句,終是一起離去了。
言傷舒口氣,扶著一根柱子站著,看著離久從梧桐樹中現了身形,拂袖走到她的面前。
地上還有積水,空氣中並無微風,但他走到他的面前,袖袍與白髮微微飄搖,青碧色長袍下襬卻是一點也沒有沾溼。
離久道:“多謝。”
言傷搖搖頭,奚弄又回到了她的臉上:“我幫你摘下符紙,你幫我復活那棵爛花,各取所需銀貨兩訖,沒什麼好謝的。”
他與她並肩,負手而立看著天上彩虹,面色平靜無瀾:“為何又開始說謊?”
“……我沒有。”
“心中明明對那花甚是在意,卻偏偏做出毫不在意的樣子,若非說謊又是什麼?”
言傷無言以對,明明想說些什麼來反駁他,但心中千般話語,卻沒有一句能夠有力的將他的話駁回。
但她想這也沒關係,江晴安本就對長壽花極為重視。
“對我重不重要有什麼關係,對有些人來說,不過是園子裡隨便摘的一朵破花罷了。”
離久微微側臉看她,復又將頭抬起來看著天空:“長壽花花開之時,極為好看。”
她心中一動,卻仍是努力維持著面上譏誚:“……你當真這樣以為?”
白髮青袍的男子輕輕頷首,雖無片刻猶豫,但那動作卻偏偏讓人覺得他是深思過的,一點也未有應付輕浮之意。
言傷輕笑了一聲,臉上譏誚終是繃不住全都化為了帶著彆扭的柔軟,猶豫了許久,偷偷看了他許多次:“你既喜歡,來年……長壽花再開,我送你一朵。”
滴答滴答的雨滴落在簷下,她略微期待的看著他的側臉,他望著天空的虹神色冷漠,彷彿看破了世間百態人世炎涼,片刻後卻仍舊頷首:“好。”
言傷心中舒一口氣,離久並不是一個不守信用的人,他答應了會收下她的長壽花,即便那時他已經逃出了江府,他也一定會再回來找她。
心下一鬆,卻見離久仍是看著天空,鬢邊垂下雪白髮絲輕輕拂動,她動了動手指只覺十分想對那頭髮摸上一摸,卻見離久道:“此時景象,正是千丈虹橋望入微。”
言傷下意識便道:“天光雲影共樓飛。”
離久再道:“薰風不識故人面。”
這句卻並不是出自典故,想來時離久有感而發,言傷愣了一愣,隨後望向天空,唇角勾起:“妙曲阻人好輪迴。”
離久側首望了她一眼,言傷看著他的眼睛,卻不再臉紅了,只覺得親近之意頓生,她挪動腳步離他更近一些,努力裝作自然的樣子問道:“你是妖,想來十分長壽?”
離久並未去在意她離他越來越近,只是頷首。
“那麼你現今年歲幾何?”見他平靜眸中似有詫異,慌張將臉轉了回來,“不說也沒關係!我也並不是那麼想知道,你多少歲跟我也沒什麼關係……”
卻聽離久打斷她,淡道:“我自成妖修煉,已五百歲有餘。”
五百歲於人類來說已是極長的歲月,即便是昔日有彭祖長壽,彭山計歲法算下來整整八百八十歲,正常計算下來不過一百四十歲有餘。妖與人類卻是完全不同,五百歲對於離久這樣的樹妖來說,不過是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