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訊息傳到大漠王庭的時候,軍臣單於震怒不已。
「秋鴻光!」軍臣單於咬牙念出這個名字,先有霍屹,再有秋鴻光,都是落在他脖子上的尖刀。
時隔百年,匈奴終於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那渾邪王和休屠王,率領二十萬軍隊,竟然不是秋鴻光的對手!」 他身邊的一個大臣道:「恐渾邪王和休屠王是有了二心!」
軍臣單於瞥了他一眼,道:「那你有辦法對付秋鴻光嗎?」
大臣立刻閉上嘴,低下頭。
軍臣單於在心裡嗤笑一聲,就在這時,帳篷被打開,一個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這個男人生的高大威猛,頭上戴著厚厚的帽子,身上裹著灰褐色裘皮,毛領遮住了他的半張臉,腰間佩戴著一把短刀。值得注目的是,他的右手手掌極為可怖,是一片完全無法恢復的爛肉糾結在一起,令人忍不住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
「兒臣願引兵前去討伐大越軍隊!」軍臣嵐大步跨進來,單膝跪地,雙手合攏:「請父王為允我出兵!為呼延且車報仇!」
這個年輕人,正是軍臣嵐,軍臣單於的幼子。當年他和呼延且車一起進攻西河邊郡,被霍屹一箭射穿手掌,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右手再也不能用了。
軍臣嵐回到王庭之後,便遭到軍臣單於的冷落。
他自己有心理準備,仍然難免失落。為了能重新拿起刀,軍臣嵐開始練習左手用刀,這麼幾年來,終於恢復了一些,但仍然在軍臣單於那裡不受重視。
前些日子,他聽聞呼延且車被大越將領秋鴻光所殺的訊息,憤怒不已,發誓要為呼延且車報仇。在這些年來,因為軍臣單於的冷落,軍臣嵐地位越來越低,只有呼延且車待他如初。
此時站出來,軍臣嵐已經有了死戰的準備。
或者說,以憤怒作為養料,在仇恨的澆灌之下,他已經成長了很多。誰也不知道如今他已經成長到了什麼地步,軍臣嵐不認為自己會比秋鴻光弱。
軍臣單於盯著他看了一會,搖了搖頭,說:「把……趙將軍請過來吧,好久沒見過他了。」
他所說的趙將軍,是趙平安。
趙平安自從投降匈奴之後,日子過得十分無趣。
匈奴這邊對他還挺好,給他封了個萬騎長的位置,還是帶著原來的那些兵,其中還摻雜了不少匈奴騎兵。但他外出作戰的機會很少,軍臣單於把他當吉祥物似的關在王庭,趙平安也樂得不用戰鬥。
最開始他還會感到恐懼,每天晚上睡不著覺,早上起來渾身濕透。他會想起自己的家人,但後來,軍臣單於賜予他兩個美貌的匈奴女子,再後來,那兩個匈奴女子先後給他生了兒子,並且起了匈奴的名字。
他抱著自己的兒子,就完全忘記自己叫趙平安了。
大越,長安城,趙家,都是很模糊的記憶,彷彿上輩子一樣。
就連以前喝不慣的羊奶,散發著腥味的熱茶,也變得合乎口味。
有人進來叫他,趙平安應了一聲,便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外面的匈奴對他並不如何重視,雖說趙平安是個萬騎長,但沒有本事,還是會被人瞧不起的。
趙平安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問:「軍臣單於怎麼會叫我?」
那個匈奴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
趙平安只好憋著鼻子忍了,他走進帳篷之中,發現裡面氣氛極為嚴肅。軍臣單於高坐在上位,他那個小兒子軍臣嵐單膝跪在地上,兩排站著很多大臣,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趙平安向軍臣單於見禮,周圍的大臣們便開始吵起來了,語氣中充滿了對他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