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短暫的休息更衣後下樓吃飯,至於楊柳,程石把飯菜端上樓讓她在房間裡吃。
蓋頭掀了,人也跟著涼快許多,一手拿筷一手扇蒲扇,楊柳搖頭笑:“講究太多了,咱們村裡多少姑娘出嫁就一身紅嫁衣,也沒蓋什麼紅蓋頭。”
“別得了好還賣乖,你今天這排場,村裡不知多數人羨慕。”楊桃指了指同食的妹妹,“你問葉兒是想一架牛車就拉到婆家去,還是想如你這般,穿金戴銀坐大花轎。”
楊葉抿嘴一笑,手摸上楊柳身上繡了福祿和石榴花的紅嫁衣,“堂姐,你這身嫁衣可要好好儲存,等我嫁人的時候借給我穿穿。”
“要不是你我婚期隔得太近,我也有這個打算。”楊桃話裡帶著些玩笑意味兒,眼神卻是認真的,鄉下姑娘的嫁衣多是棉布的,而楊柳穿的嫁衣是綢緞的,衣料光滑,觸手冰涼,走在太陽下還泛有光澤,更別提前襟後襬繡有細密的福祿紋,寬袖上綴著小朵小朵的石榴花。穿上這身嫁衣比穿十身棉布的都有面子。
楊柳不好再說什麼,雖然她是真的覺得拘束,但落入旁人眼中就成炫耀了。她給堂妹說:“只要你不介意,這身嫁衣我給你留著。”
楊葉喜眯眯點頭,“不介意不介意。”
飯後消了會兒食,程石來敲門提醒要上路,楊柳重新蓋上紅蓋頭,由他扶著下樓坐上馬車。
踩著板凳上馬車時,人前傾,紅蓋頭一蕩,程石趁機彎腰偷看,紅豔豔的蓋頭映紅了美人面,朱唇黛眉白淨臉,這是他第一次見楊柳妝扮後的模樣。
“哎呀!”楊桃跟在後面推了他一下,“急慌慌幹什麼?你看的時候多,不急這一時半刻。”
送親的接親的,客棧外路過的行人見了俱是鬨笑出聲,打趣新郎猴急。
楊柳坐在馬車裡也彎起了嘴角,暗唾程石胡來,心裡卻是甜滋滋的。
騎上馬,車隊再次啟程,姜長盛驅著馬靠近程石,調侃他欠大舅兄打,又湊趣問:“可看到了?”
“看到了。”程石愜意晃頭,摸了摸臉,為了這一眼挨一巴掌也是值得的。
太陽從正中逐漸西斜,路過村莊便吹響喇叭,田地裡忙活的農夫農婦直起身,以手遮額眯眼眺望,見跟著車隊跑的小孩分得了果糖,被日頭曬皺的臉露了笑,目送車隊走遠又投身在黃燦燦的稻田裡。
日墜西山,瓊林縣的城牆隱約可見,城門外早就等著人,初聞鑼鼓聲便急匆匆回去稟報,等迎親的車隊走進城門,姜二舅已經帶著子侄迎了上來。
送嫁的親戚感受到男方的熱情和尊重,一路的疲憊瞬間消散,你來我往說著客氣話,安頓好後嘖嘖稱柳丫頭嫁了個好人家,婆家都是講理的人。
另一邊,楊柳下了婚車,隨著程石在一陣噼啪聲裡跨程序家大門,蒙著蓋頭她只看得見方寸之地,只感覺走了許久才進大堂,在一片鬨鬧的嘈雜聲裡行了禮,又矇頭蒙腦進了新房。
一杆喜秤探入蓋頭內,隨著紅蓋頭掀起,楊柳抬眼看見了喜氣盈盈的男人,四目雙對,晶亮的眼睛裡裝滿了彼此。
“新郎子,別看愣了,喝合巹酒了。”喜婆婆善意打趣,端過桌上的托盤遞到新人面前,看清新婦的長相眼睛一亮,杏眼桃腮,眼神清澈,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個好姑娘。
外面正值黃昏,屋內已經燃起了燭火,坐在喜帳裡的兩人端起沁涼的紅瓷酒杯,身形沉入半明半暗間,清甜的果酒下肚,眼神對上,不可抑制的又翹起唇。
“我去外面敬酒,你在屋裡歇歇,我讓人給你送飯菜和洗澡水來。”程石接過酒杯起身,衝看熱鬧的三個表妹說:“陪你們表嫂說說話。”順手把袖中剩的幾個紅封遞過去,最後兩個轉身給了楊柳。
“拿人錢財為人辦事,表兄你就安安心心出去喝大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