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她也不拆穿,到底年輕,沒有修養,事事尋找答案,一定要追究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
她歉意地往後望,貢健康靠在露臺欄杆上,她為他添了樁心事。
每個人都是知道的,不然她哪裡這麼容易登人家的堂入人家的室。
心偉笑著出來,一手拉著程慕灝,「我說她幸運,她還不信。」雙眼看看女朋友。
邱晴忍不住說,「怎麼不幸運,貢太太是最好的母親,將來也是最好的婆婆。」
一轉頭,發覺貢太太就站在她身後。
邱晴摟住她肩膀,「貢太太對我最好。」
程慕灝笑,「那是因為你可愛呀,伯母也許看我不入眼。」
貢太太暗暗落下淚來。
總得有犧牲,邱晴想,沒有人的快樂可以完全。
心偉說:「母親今日高興極了。」
邱晴說:「你要好好對待母親呀。」
心偉說:「我一切以母親為先。」
程慕灝笑嘻嘻,「那我與妹妹結伴。」
她拉著邱晴的手,一直走到書房裡去,攀談起來,她比邱晴小兩歲,家裡只有一個哥哥,還在唸博士學位。父親在大學裡當舍監,最記得貢心偉這個頑皮學生。
還有,她最喜歡的花是梔子,最喜歡的顏色是淡藍,最喜歡的作家是費茲哲羅,最喜歡的蜜月之地是波拉波拉。
邱晴靜靜聆聽。
她喜歡程慕灝的聲音:清脆、活潑、天真、充滿憧憬,邱晴希望她也有那樣的聲音,不然,怎麼能走進那樣愉快的世界裡去。
邱晴仍然吃得很少。
飯後她率先告辭,她走後貢健康才可以抬起頭來。
心偉說:「我送妹妹下去。」
宇宙夜總會的車子已在樓下等候,邱晴卻沒有即時上車,她靠在心偉的肩膀上良久。
她看著兄弟說:「我倆都算幸運。」
心偉與她心靈相通,「是的,我倆有驚無險。」
她拍拍他的肩膀,剛要走向車門,貢心偉拉住她,「你都知道了吧?」
邱晴詫異地抬起頭來,「知道什麼?」
心偉看不出一絲破綻,不好開口。
「父母親與女朋友都在樓上等你,貢心偉,很少有人得到如你那麼多。」
她登上車子,吩咐司機駛回家去。
那夜,邱晴發覺炎夏又將來臨,可怕啊,汗流浹背的燠熱,就算靜著不動,體內不斷滲出汗來,令人一邊擦汗一邊嘆息,每一個地方都反射著陽光,刺痛眼睛,直至立秋,暑氣都絲毫不減。
邱晴坦然接受夏季,她覺得是一種治療,以毒攻毒,活得過每一個夏季,都是一項勝利。
這個夏季特別長,她送麥裕傑上飛機赴舊金山,又到東京郊外掃藍應標的墓,心偉又在這個時候訂婚,她還想抽空與朱外婆見面。
麥裕傑笑著對她說:「別把我產業蝕光。」
有一個艷妝紅衣女,老跟在他不遠之處,邱晴假裝看不見。
他至怕寂寞,乘飛機短短的時間,也要人陪,他也當然一直找得到人。
麥裕傑擺擺手,與紅衣女走進關口。
邱晴剛欲離去,他又出來叫住她,這時他再也忍下住,把邱晴緊緊抱在懷裡,將她的頭按在他胸膛裡,他的下巴,枕著她頭頂。
邱晴剛洗過頭髮,一陣海藻似香味若隱若現觸到他鼻端,他感觸良多,忽然記起他已失去生命中最寶貴的人,不禁落下淚來。
邱晴掉轉頭安慰他,「我們一有空便來看你。」
紅衣女也出來,靜靜等候一旁。
邱晴這才看清楚她的面孔,肯定她比自己年輕,五官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