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的鴿子,瀕死的小狗,她每次都以那樣動人的眼神看著他,溫柔之外簡直不是一個兒童可以擁有,她成為失意落魄人的守護天使。
麥裕傑惋惜地說:「你已失去那樣的眼神了。」
邱晴啼笑皆非,「你差不多要破產,還在擔心這些無關重要的事。」
麥裕傑說:「醉酒的人一顆心最清純,你可相信?」
邱晴不去理他。
外頭只餘一桌日本客人。
情況還比貢家好。
貢健康做生意手法靠貨如輪轉,幾個大型建築地盤一停工,材料堆積,貨主催促付款,貢氏公司出現空前窘境。
貢心偉忽然長大了,把那一份活潑收起來,下班就乖乖回家陪貢太太,想盡辦法使她展眉。
邱晴悄悄問:「貢先生呢?」
「避鋒頭去了。」
「人在哪裡?」
「舊金山。」
「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無限期。我們正設法變賣一些東西以度難關,沒想到十五年根基老公司會一下子倒臺。」
「現在有現金真像做皇帝一樣,多好多賤的東西都有。」
貢心偉苦笑,「這是我第一堂活生生的經濟課,昨日大學發了薪水,我原封不動給母親做開銷,」他感喟,「啤酒網球玫瑰日子終於已成過去。」
邱晴愛煞她的兄弟,他的苦難在她眼中無論如何還是小兒科。
她輕輕自手袋取出一疊鈔票,拉開他抽屜,放進去,大學裡薪水自校長往下數,沒有不菲薄的,念那麼多書,做那麼多功課,還不如表演藝人或投機分子隨手撈一票,那是真正有理想才能堅忍的工作。
邱晴若無其事地問:「你那穿白衣讀萊莉亞的女友呢?」
「一句話裡有不知多少謬誤,第一,她不是我的女友,我從來不喜歡好此虛假的人物。第二,她從頭到尾未曾進過萊莉亞的門檻,統統是虛張聲勢,自抬身價。第三,我拒與該人見面已經長遠,怎會知道她的近況。」
「你不會相信,這樣的人,曾經使我無限自卑。」邱晴伏在桌子上微微笑。
「別怪你自己,數年前社會智力仍然落後,裝模作樣亦可在短時間內鬨騙一小撮人,到了今天,沒有實力真要靠邊站,小小綽頭已不管用。」
「心偉,英雄不再論出身了吧?」
貢心偉訝異地問:「你想逐鹿中原?」
「是啊,成王敗寇,願賭服輸。」
兩兄妹哈哈大笑起來。
貢太太端茶進來,不禁說:「年輕真好,已經到這種田地了,還笑得出來。」
心偉搔搔頭,「哭也沒用,不如笑了再說。」
貢太太坐下,「我也這麼想,可是笑得像哭。」
心偉摟著他媽,「有我在呢,真要逃難,我背著你走。」
邱晴聽了感動得別轉頭去。
貢太太嗚咽一下,才笑道:「幸虧你另外有一份職業,不然兩父子一齊背債可怎麼辦!」
當時一個輕率的決定,恍似無關重要,日後連鎖關係慢慢浮現,時常叫當事人捏一把汗。
「是,」邱晴說,「幸虧我沒有說服他。」
宇宙夜總會生意繼續蕭條,邱晴詳細看過簿子,認為尚可支撐,超過一年,則屬不智。
麥裕傑問:「這裡如果解散你打算幹什麼?」
邱晴微笑「我不知道,或許投考公務員。」
麥裕傑說:「政府早已凍結增長率,別做夢了。」
「我們何去何從?」
「我想搬到舊金山去。」
「你絕對不是他們對手,重新找地盤,談何容易。」
「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