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樣子,你有太多的回憶。」
「我的故居將會改建成什麼樣子?商業大廈,中級住宅,抑或是第二個飛機場?」
馬世雄不能回答,只替她添了一點兒酒。
「你看,這便是你扮演的角色,以後一想到故居我便想起你。」
馬世雄說:「這是一個新紀元,在未來數年內發生的大事,可能會比過去二十年都要多。」
「我們能夠保留多少自我?」
「你可以做得到,我一直佩服你在任何變化底下仍然毫不矯情地做回你自己。」
「你呢?」
「我,」馬世雄笑了,「你看我,頸已縮腰已折背已拱,當年的理想志向蕩然無存。」
邱晴忽然幫他說話,「不,你要求過高,凡事耿耿於懷,太執著而已。」
馬世雄很高興,「沒想到你對我的印象這樣好。」
酒瓶空了又空,終於邱晴說:「我們該走了。」
她有車子送馬世雄回去,在門口,她忽而同他說:「我出生那日,是一個晴天。」
馬世雄聽了十分意外,車子已經開走。
邱晴一個人緩緩地走了一段路,司機駕著車子,慢慢跟在她身後,她嘆息又嘆息。
這幾天,斐敏新若無其事再與她約日子見面,邱晴暗暗放下心事,亦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定了星期三一起吃飯。
貢心偉選在星期二來找她。
邱晴稱讚他:「多麼英俊,多麼漂亮。」
心偉笑,「姐妹看兄弟,永遠戴著眼鏡,我有事找你。」
「請說,為你,一切都不妨。」
「程慕灝說,我天生幸運,永遠是人家心目中的瑰寶,以你來說,已經對我這樣好。」
邱晴笑著推他一下,「有話說吧。」
心偉沉默一會兒,站起來踱步,然後說:「我想拜祭母親及姐姐。」
邱晴聽見十分寬慰,以前的承認只屬口頭,今天才算心甘情願。
心偉又問:「你可願意帶我去獻上一束鮮花。」
「她們兩個人都沒有墓,麥裕傑已經帶著骨灰到舊金山。」邱晴據實告知。
心偉張大嘴,事實太出乎他的意料。
「一切不過是儀式罷了,我帶你到海邊,你虔誠地鞠個躬就可以。」
「真的。」貢心偉皺起眉頭,「就憑你說?」
邱晴沉著臉看著他,「你有懷疑嗎?」
貢心偉一怔,這個時候看邱晴,只覺她又是另一副面孔,她認真起來有種懾人的樣子,心偉低下頭說:「那我們現在就去。」
那並不是晴天,也不是雨天,陰霾密佈,烏雲蓋地,邱晴開車到一個偏僻的海灘,與心偉一起下車,朝著灰色的海浪凝視片刻,心中默禱:姐姐,我與心偉來了。忽然哽咽,眼淚直湧出來,她的孿生兄弟擁抱著她,兩人痛痛快快哭了一場。
潮漲,海水直湧上足邊,浸濕鞋襪,他們坐在岩石上等情緒稍微平復,然後才回家。
等到第二天雙目仍有餘腫,斐敏新當然不會天真到以為這是因為他的緣故。
他們在一起從來不談現實問題,討論得最多的恐怕是全球哪個珊瑚島的風景最好,一般民生與他們沒有關係,他們相處目的絕非共患難,斐敏新終於完全明白了。
新年剛剛開始,邱晴在等待中的訊息變成頭條新聞,政府在一月十四日上午九時宣佈清拆九龍城寨,同日下午舉行新聞簡報會,向記者提供清拆計劃的背景資料。
馬世雄百忙中親自通知邱晴,邀請她出席聽取一手資料。
「對不起,邱晴,我不能事先告訴你。」
「沒關係,各人有各人的難處,我完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