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侍郎看到晉安先生時還能正正經經地打一聲招呼,等看到後面的顧邵,卻整個人都呆住了,驚得合不攏嘴。
顧邵只覺得丟人,趕緊低頭。
錢侍郎也就呆了那麼一小會兒,緊接著便笑得喘不過來氣:“哎喲我說顧解元,你這是怎麼回事?”
明明早上看到的時候,還是個翩翩少年郎來著。怎麼一轉眼不見,就弄成這麼灰頭……不,是泥頭土臉的?
瞧瞧那一臉的泥,這會兒都風乾了。
顧邵愣是沒好意思回答,他身邊的小吏幫著他回了一句:“顧解元,是幫晉安先生辦事才弄成這樣的。”
“辦事?”錢侍郎還有些不可思議。
他之前是聽晉安先生說過,顧邵來這邊是幫他做事情的。只是當時他也沒有當做一回事,以為晉安先生說的只是一句客套話,為將顧邵塞進來而粉飾太平罷了。可現在這狀況,似乎這顧解元,還真的是過來幫忙的。
“幫個忙,怎麼只他一個人變得這麼狼狽,你們幾個反倒整整齊齊的?”錢侍郎眼風掃過幾個小吏。
“這個……”小吏也不好意思說,其實,其實也不怪他們啊,他們也想幫忙來著的無奈晉安先生不答應,使喚的一直都是顧解元。
方才晉安先生讓顧解元測水深的時候,顧解元也是第一次上手做,明顯沒什麼經驗,期間還不小心滑了一跤,頭朝下,徹底摔倒了旁邊泥坑裡。
他們把顧解元扶起來之後,本來都打算替顧解元去測水深了,結果愣是被晉安先生給攔下來了。
晉安先生不讓他們動手,只讓顧解元弄。
這他們就沒辦法了,畢竟,誰也不好說晉安先生的不是。
小吏說得吞吞吐吐,晉安先生卻覺得沒什麼好遮掩的,“既是來幫忙,便要將事情落實到實處,若是一點也沒有動手,什麼也沒學到,那豈不是白來了一場?”
顧邵看著自己手心的血痂,當真是欲哭無淚。
他真的不介意白來一場的!
好在晉安先生也就在外頭使喚了一會兒,回來之後,除了吩咐他晚上記得讀書,明兒給他交一份功課,便再也沒有多餘的要求了。
不論他說什麼,顧邵都點頭應下了。
等應付完了晉安先生,顧邵方才筋疲力盡地向錢侍郎告辭,兀自走向自己的營帳。
大抵是顧邵這副尊容實在太引人注目,期間,朝他這兒看的人從來就沒有斷過。
顧邵覺得丟人極了,腳下速度漸漸快了起來,甚至還用手擋住了臉,飛跑著進了自己的營帳。
錢侍郎看得嘖嘖稱奇。
好好的解元公,竟然也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晉安先生也捨得。
等這倆人都走了,他才走到之前說話的那小吏跟前,神神秘秘地問道:“你說,晉安先生在外頭,是不是很兇?”
錢侍郎那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閃爍著打探和興味的光芒。
小吏沒想到他是這樣的錢大人。
不過他可不敢表露什麼,便趕緊搖頭:“晉安先生待誰都平易近人,溫柔可親。”
即便是看待他們這些不入流的小吏,也都是和和氣氣的。
錢侍郎越發不懂了了:“那他對顧解元,怎麼瞧著分外不同呢?”
人家都被折騰成這個樣子了,竟然還不忘了交代別人讀書。
小吏摸了摸腦袋,半天才提出了一句話:“還,還好吧。”
旁邊另一個人也皺著臉,試探著道:“或許是,能者多勞?”
錢侍郎笑了笑,那這以後還有的勞。
再說顧邵回了屋子之後,便趕緊將外衣脫了。可脫了之後還是覺得怪怪的,身上有股汗味兒和泥味兒交織的味道,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