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至於去提醒什麼。
沒過多久,趙府尹大人便領著幾位鄉試考官一同來了園子。趙府尹和王翰林走在前面,其餘人都只綴在後頭。
歌《鹿鳴》詩後,果真如方才那位舉子所言,趙府尹便請王翰林出了題。王翰林謙讓了幾次,兩人彼此推諉,這出題一事還是落到了王翰林頭上。
王翰林略想片刻,便給眾人出了一道題。
顧邵在底下,一面聽著,一面在心裡細細地盤算著。
上回金壇縣文會,他為什麼能壓得過那些文人,還不是因為他馬屁拍得足夠順溜?顧邵覺得拍馬屁在任何時候都是通用的,可眼下關鍵的是,他並不想認真地去拍。方才被系統捉弄了之後,他便起了反心,就是不想讓系統得逞。
想來今日這樣的喜宴,該是人人稱頌的日子,那他們就反其道行之,給他們來個不如意的東西。想必那位王翰林看到了之後,便會對他徹底喪失興趣了。
這般想著,顧邵便更加囂張了起來。
別人都是一片恭維,獨他反其道行之,寫今日這番喜宴,觥籌交錯,絲竹悅耳,卻又有多少人能想到大齊疆域之下還有無數的窮苦百姓,又過得是什麼艱難的日子。
真正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他寫得酣暢淋漓,罵得萬分盡興。實則,顧邵壓根也沒見過多少窮人。
上棗村是不算太富裕,可是金壇縣和整個鎮江府都地處江南,再不富裕,也比別的地方好上許多。顧邵自己家裡雖然敗了,可總歸還是剩下一些家底的,他自己更是從來也沒有吃過什麼苦頭。
那些窮人如何,顧邵是沒有親眼看過的,可他看過遊記。眼下拿出來再瞎掰幾句,便是一首不長不短的詩了。
等詩交上去之後,顧邵長舒了一口氣,一身輕鬆。他覺得這真是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了。
系統轉了轉眼珠子,決定觀望。
那邊,王翰林幾人已經在翻閱詩詞了。
顧邵無事一身輕,得意地不行,一臉臭屁地忘了自己方才說得話了:“怎麼樣,我厲不厲害?”
若是他屁股後面有尾巴,只怕早就翹得老高了。
系統白眼一翻:“宿主不是下定決心不要搭理本系統了嗎?”
對哦,顧邵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而後拉下臉,再次唾棄了一句。
給臺階還不下,矯情!
他再也不會搭理系統這個小垃圾了。
顧邵安靜下來之後,繼續志得意滿。可他還沒有得意多久,便聽到王翰林點了他的名,將他的詩挑出來當著眾人的面對面。
顧邵聽著那熟悉的幾句詩,差點沒能繃住。
怎麼會!
系統這才跳了出來,善意地提醒:“宿主,這位王大人,最不喜溜鬚拍馬之輩。宿主寫了這樣的詩,恰恰最中他的意呢。”
顧邵差點被氣得突出一口血來。
果然,待王翰林將詩唸完,還頗為讚賞地誇道:
“讀書人,當有居安思危的遠識,和心懷天下的氣魄。”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是讀書人的本分。”
“爾等應當多多效仿顧解元之心胸。”
王翰林平時最不喜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可今日收上來的詩,無一不是花裡胡哨,溜鬚拍馬之作。只顧邵這一個,讓王翰林眼前一亮,不止是詩,還有字。
說完,王翰林再一次欣慰地看向顧邵:“顧舉人有年紀尚小,卻有古人遺風,待明年鄉試,定能更進一步。”
顧邵僵硬地乾笑了兩聲。
等他坐下之後,便發覺旁邊的吳澈氣得連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了。
吳澈: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