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官,正在對士兵們下令。
埃裡克錯愕地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在共生的“血肉畸變體”惡魔輔助下,他第一時間發現了那個聲音的源頭――一隊彷彿用木頭雕刻出來的、滑稽可笑的玩具士兵正在走廊盡頭的地板上排兵佈陣。
那些士兵只有巴掌大小,身上塗抹著花花綠綠的油漆,穿戴著彷彿是上個時代的火槍兵和炮兵制服,它們在地板上跑來跑去,還有士兵揮舞著小小的旗幟在隊伍中奔走,或者吹著喇叭站在高處,一名指揮官站在一塊不知從哪拖來的積木塊上,高舉著指揮刀在發號施令。
火槍兵正在給如同火柴棒般的“步槍”裝填彈藥。
其他湮滅神官也注意到了那些在地板上聚集起來,像模像樣要發動“進攻”的玩具兵,這一幕顯得過於離奇,以至於他們第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甚至覺得這看上去滑稽可笑。
但這份可笑感只持續了不到一秒鐘,下一瞬間,所有人心中都猛然警醒――在這充滿奇詭異狀的無垠海上,任何看起來不對勁的東西都意味著危險,哪怕它們看上去是一群滑稽的玩具兵!
埃裡克則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回憶起了跟這些玩具兵有關的傳說,立刻猛然向前撲倒:“臥倒!”
然而他的提醒晚了一步,從煙霧盡頭傳來了指揮官的命令:“放!”
“砰砰砰,砰砰砰!”
連續不斷的槍聲在走廊中響起,火光撕裂了硝煙,子彈則呼嘯而至,一個個湮滅教徒連各自的共生惡魔都來不及召喚便在亂槍攢射中被打成篩子,接連倒地。
據說,很久以前曾有一個不自量力的城邦嘗試挑釁海上的女巫,以“殺死在無垠海上蔓延的詛咒”。
一個狂妄的指揮官帶領他那身經百戰的陸戰隊包圍了女巫臨時落腳的地方,並在夜色中發動了進攻。
霧在夜色中降臨,進攻計程車兵們接連消失在霧中――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女巫把他們變成了一百六十六個玩具士兵。
直至今日,這支玩具兵團仍被禁錮在女巫的陰影中,當女巫需要的時候,它們將被短暫解放,併發揮出軍隊一般的力量……
血液正在從身體中流失,劇痛正在漸漸轉變成寒冷中的麻木,埃裡克倒在地上,腦海中不受控地回憶著自己在過去的某一天聽來的這些故事,而在眼角的余光中,他終於看到了走廊旁邊的一些異樣,一些自己應該注意到,卻不知為何忽略了的異樣。
在燈光暗沉的走廊兩側,懸掛著許許多多的油畫。
在此前,這些油畫都描繪著幽邃聖主的諸多化身,以及有關惡魔的形象和幽邃深海中的諸多景象。
但現在油畫的內容變了。
許多熟悉的面孔在油畫中悲哀而痛苦地注視著這條硝煙瀰漫的走廊,他們中的一些人……似乎直到一分鐘前還在緩慢地眨動眼睛。
派出去的人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盤踞在船上的陰霾在越發濃重,絲毫不見消散的傾向。
集會大廳中央的高臺上,聖徒在長久地思考著――憤怒與絕望正在這份平靜中緩慢醞釀。
他意識到自己或許做了一系列錯誤的決定。
此前的諸多安排並沒有阻止陰影蔓延,恰恰相反,現在他對這艘船上越來越多的部分失去了“感應”。
緊張不安的氣氛正在大廳中蔓延著。
留守在這裡的普通神官們也開始察覺到了情況的異樣。
離開大廳的人再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訊息回報,內線電話一個接一個都撥不通了,利用幽邃惡魔進行感知也聯絡不上其他區域的“同胞”,先是貨倉和水倉那邊失去了聯絡,緊接著是船員們居住的船艙,再然後是附近的走廊……
各個艙室就彷彿正在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