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維真沒給他留面子餘地,「你說她不應該嗎?」
「當然理直氣壯。」
「保育,倚梅付出良多,你應好好珍惜。」
甄保育呵呵地笑,「這麼說來,獵物應對獵人感激不盡?」
維真變色。
甄保育像是把要說的話統統已經說盡,伸長了腿,頭枕在雙臂之上,雙目遙視天空,像是要看透大氣層的模樣,世上之事,或大或小,或悲或喜,再也與他無關。
維真坐在老朋友身邊,為之語塞。
那邊門鈴一響,又來了一位客人,說到曹操,曹操即到,出現的正是甄佐森。
此人手中捧著一大束紫色毋忘我,乃意一見,不禁絕倒,甄佐林一進門,不知做錯什麼,已惹得笑聲連連,一副尷尬相。
趁倚梅去插花,乃意問他:「尊夫人好嗎?」
甄佐森自斟自飲,「她當然好得不得了。」
「你別黑白講。」
「小姐,你太天真了,你以為女人真是弱者?甄氏建築的虧空,統統由我而起,刮下來的脂膏,卻不入我口袋,你明白沒有?」
真是一筆爛帳。
「夫家的刮在囊裡不算,孃家人亦不放過,」甄佐森用嘴向倚梅呶一呶,「直想把所有人抽筋剝皮,方才心滿意足。」
乃意沒想到會聽到這許多是非。
「嘴巴還不饒人,一天到晚嚷嚷:『把我孃家的門fèng子掃一掃,夠你們甄家過一輩子的。』」
倚梅出來聽到,「大哥在說誰?」
甄倚森不語,幹盡杯中酒。
「人已經走了,什麼事也該一筆勾銷了。」
甄佐森放下杯子,「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倚梅並無留他。
甄佐森走到門口,回頭對乃意說:「你看到保育沒有,簡直為魂離肉身現身說法。」
然後拂袖而去。
客人漸漸聚集,乃意暗示維真告辭。
倚梅卻挽留他倆,「少了你們,簡直不成氣候,嘗嘗點心再走,廚子手藝不錯。」
乃意偷偷問維真:「怎麼回事,甄保育的想法忽然變了。」
沒想到維真丟了一個書包:「縱然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
「什麼意思。」乃意白他一眼。
「那意思是說,人心不足,娶了這一個嘛,又覺得那一個知心投機,娶了那一位,又覺得這一位賢良嫻淑,無論選了誰,都一定後悔,必然是錯。」
乃意眨眨眼。
「你呢,」維真忽然問女友,「會不會有同樣煩惱?」
「我?」乃意答,「我從來沒有選擇餘地,多好,不必花腦筋。」
維真愛惜地看著乃意,「真的,人還是笨笨的好。」
乃意不知怎麼回答他好。
維真說得不錯,要是喜歡一個人,喜歡得到了家,不知恁地,總覺得他異常得小,異常得傻,時時刻刻需要照顧呵護。
相反,看法則完全不同,像甄保育適才說林倚梅:「你同她放心,人家不曉得多能幹多精明,有的是辦法,永遠屹立不倒,一柱擎天。」
這樣,就大告而不妙,表示毫不關心了。
當下乃意握住維真的手,「我們該走了。」
維真站起來,仍然比她矮好幾個公分,乃意對該項差距已經完全視若無睹。
世事一向奇怪:當事人若全不在乎,旁人也就不會特別注意,事主如耿耿於懷,好事之徒馬上大感興趣。
倚梅見他倆堅持要走,只得無奈送客。
才走到大門,乃意不經意抬頭,看到半掩著門的書房裡閃過一個熟悉的人影。
乃意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