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有一個家,但沒有家的負擔,有妻子照顧你,但你不必照顧妻子,我知道這是你挑選我的原因,但後來我漸漸替自己不值。人是會學乖的。」
「我也沒有你說得那麼壞,我並沒有出去花天酒地。」
「所以我還在你面前呀,你倒試試看去做玩家,我可以向你保證,現在沒有什麼女人會在家坐著等丈夫浪子回頭了。」她尖聲說。
我嘆口氣,「男人的黃金時代已經過去。」
「女人的黃金時代亦已過去。」
「咱們就將就看過吧。」
「世文……」
「不必多說了,」我說:「最可怕的男人是不放過你的男人,現在我決定不放過你,我們夫妻的緣份沒盡,即使你不願去巴哈馬,我們還是可以去西貢的白沙灣兜風,天氣還沒有熱,我去為你拍些照片,我有沒有同你說過,我有一部萊加三型,我的攝影術不錯?」
「為什麼以前你不為我做這些?」
我終於認錯:「以前我欺侮你,以前我認為你不稀罕這一點,亡羊補牢,未為晚也,兄弟,再給我一次機會如何?」
這兩個星期裡,我們玩遍了香港的名勝。無邁話不多,但是興致很好。
女人到底是女人,再慡朗英俊瀟灑的還是女人,你若把她當男人,她恨死你一輩子。
我就是犯了這個錯。
本來把妻子當兄弟看待是最大的尊敬,但是聰明智慧如無通都不這麼想。
我只好把她當女人,甚至是小女人來服侍。
我開始送大大小小的禮物給她,大至寶石首飾,小至毛毛玩具,帶給她那種所謂老土的意外之喜。
又留意她穿什麼衣服化什麼妝,故意稱讚她。
恢復上班之後,天天堅持接送,一星期起碼與她出去吃一頓飯……製造這種無聊做作的所謂生活情趣。
我當然做得好,我說過,我是箇中好手。
但是無邁也許滿足了,我卻失望。這樣下去,她跟林小珍張小芳陳咪咪李露露,有什麼分別。
我娶的是周無邁呀。
我真正的萎靡下來,但是不敢讓她知道,無論如何,我不能失去她。
有一天,我們出外應酬回來,她同我說:「世文,我們不能這樣下去。」她看上去很憔悴。
我一顆心嚇得咚咚跳:「太太,又怎麼了?」
「我嫁的是丈夫,不是司機,要的是伴侶,不是隨身女傭,我看你不必再小心翼翼的管接送了。」
我愁苦的看著她——我當初為什麼不去追趙小玉王小芬呢,這個周無邁又要鬧什麼花樣呢?
「我看我們還是小外甥打燈籠——照舊吧。」她說完如釋重負。
「照舊?」我意外。
「是,各有各的自由,各有各悶,各有各工作,」她長嘆一聲,「就這樣過一輩子吧,我實在不慣被侍候,更不慣看你日漸憔悴,你這個人,早已被我慣壞,算了算了。」她邊說邊揮舞著手,「是我不好,世文,我以為自己會適應轉變。」她終於認錯。
一場家庭革命,從此消失無蹤。
我樂在心中口難開,表面上委委屈屈說「是」。心裡想著第二天又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哈哈哈哈。
女人,悶說悶,刺激又受不住。這年頭,做丈夫不好做。
女人。老友的女友他們說,讀書時最好的朋友,便是最好的朋友。
我與德松五年不見,仍是最好的朋友。
我們同一間幼兒園、小學、中學畢業,他留在港大,我往美國。因家境的問題,我選了亞裡桑那州州立大學來念,嘩,那個不毛之地,如果沒有德松的精神支援,我會崩潰下來。
五年來他不停的給我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