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貌的笑,「客人會得找上門來。」
「願者上鉤。」她找張椅子坐下來。
她這個人,遠看一直有點魅力,因為輪廓還過得去,近看就不行,尤其是一口牙,既黃又長,出賣她的年紀。
「我剛想叫哈拿去喝杯茶。」梅令俠說。
我說:「我走不開。」
梅令俠說:「我替你看鋪如何?照碼打個九折,我懂得。」
我禁不住笑。
「來,」殷瑟瑟說道。
再不去就真小家了,於是我取過手袋與她走出店鋪,在附近找了間咖啡座坐下。
她叫黑咖啡,我要礦泉水。
我看著這個「半姊」,不知她有什麼話要說。
她終於開口:「你們兩姊妹這次回來,打算怎麼樣?」
「沒有怎麼樣?」
「本來爹的財產分兩份,我跟殷永亨平分。」
「殷永亨?」他也有?
「他是爹的義子。」
殷瑟瑟點起一支煙,「爹很怕絕後,遺囑規定將來我嫁人,第一個兒子要姓殷。」
我點點頭,「這叫作入贅,你未來丈夫願意嗎?」
「現在你們出現,遺囑就分四份了。」
我感興趣的看著她,她爹快要過身,她卻冷靜地談論她的迸帳,我佩服之至。
「分薄了不要緊,還看得到的是什麼。」她噴出一口煙。
「還不是都一樣,」我不明白。
「差太遠了,給你馬來西亞的橡膠園,生意不好,又要花精神管理,又不讓你賣,要來幹嗎?」
咦,怎麼我沒想到?
「你要什麼?」
「當然是現金、股票、黃金。」
「他有這些嗎?」
「怎麼沒有?」
「你幹嗎不同他說?」我問道。
「爹對我沒好感,他喜歡的是殷永亨。」
我冷笑,那隻走狗。
「梅令俠呢?」我問她。「梅姑姑會有一點好處,令俠?他就難了。」
「到底是外甥哪,怎麼會沒份?」我問。
「唏,錢是他的,他愛怎麼調排,我怎麼管得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來找我,不是與虎謀皮吧?」
「當然,我不是笨得那麼交關,我不過是要你瞭解一下情況,咱們聯手起來對付老頭是正經。」
「你與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殷瑟瑟冷笑。「你以為我比你們好很多?我八歲就到倫敦寄宿,長年累月在宿舍渡過,個個星期巴巴的等他們寄支票來,聖誕會有一次長途電話——你以為只有你們像孤兒?」她的語氣與眼神都是怨毒的。
我覺得殷若琴真是一個失敗的人,親人沒有不恨他的。
「我能為你做什麼?」
「爹說過什麼,你能否告訴我一聲?」她忽然很嬌媚的把手放在我肩膀上。
我說:「我並不稀罕他的錢。」
我知道她在利用我,她以為我是老土。
殷瑟瑟說:「謝謝你。」
「沒問題。」我說。
她忽然笑得很燦爛,這種笑容不像是對我而發,我轉身,看到一個金頭髮的洋人向我們迎來,她沒有跟我介紹,跟著那外國人走了。她穿著七公分的高跟鞋——有些女人據說不會穿平跟鞋——扭著走了。
是我付的帳。
回到店裡,梅令俠還在,我有點可憐他。他的舅舅什麼都不打算留給他,難怪他要在瑟瑟身邊打轉。
「唏,」他興高采烈的說,「我替你做成三單生意。」
「真的?」我意外,「你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