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了放在床頭。
現在我們心理上無法接受已過身的親生母親及尚在人世的親生父親。
父女三十年後重逢,立刻能夠心肝肉的擁抱哭叫,只不過是粵語片中的橋段,我與馬大無法做得到。
老胡師傅說:「你們一走,三妹姐就寂寞了。」
我說:「我們不走。」
「人家有財有勢,怎由你們不走?」
「現在不比三十年前。」我沒好氣的說,「況且殷若琴他自己根本有女兒,比我們還大兩年。」
老胡點點頭,「所以說,三妹姐好心有好報。」
馬大說:「老胡師傅,你請喝茶,點心都涼了。」
我與馬大走開。
「你看這件事怎麼樣?」我問。
「惟有裝得沒事人一樣。」馬大說。
我完全贊成。但是我與馬大的演技都沒有到家,在媽媽面前沒事人般,一轉背就落寞起來。
以前老與馬大半真半假地吵吵鬧鬧,現在兩人漸漸相親相愛。
一個月我們在心驚肉跳中過去,見姓殷的沒再來找麻煩,略為心安。
馬大照舊上課,我回鋪子打點,兩人精神皆大不如前。
最近生意奇差,正在沒好氣,店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年輕男人,我朝他上下打量,他也盯著我瞧。
我覺得自己混身毛孔站班,第六感告訴我,他是我的敵人,但他是什麼人?我並不認識他。他開口:「殷哈拿小姐?」
我明白了,他是殷家派來的律師。
我立刻回答說:「我姓襲的。」
「殷小姐,你明明姓殷,這是你出生證明書的影印本。」他有點惱怒,將一疊檔案放在我案頭。
我站起來,「你是什麼人?你管我是不是姓裘!」
「我是殷若琴老先生的律師,亦是他的義子,我叫殷永亨。」
「這麼說來,你本來亦不姓殷?」我冷笑。
他不出聲,看樣子像是預設了。
「殷先生,人各有志,不可勉強,你本來不姓殷,為了某些原因,偏偏願姓殷。我呢,明明姓殷,卻為著一些原因,情願姓裘,你請回吧,不用廢話了。」
他沉默下來,不甘心的瞪著我。
我當然也瞪回他,看誰的眼珠子先掉出來。
他是一個黑實的年輕人,約莫二十八九歲,穿著深色的西裝,給人的印象非常正派與乾淨,但是他的五官看上去非常尖銳,因此又有點不安分,聰明外露,咄咄逼人。
殷家能有什麼好人呢?我握緊拳頭,悲憤起來,我的親生母親是殷家逼死的。
「殷小姐一一」
「我姓裘。」
「殷老先生病情很嚴重,你何必拒絕一個老人的心願?」殷永亨說。
「你以為這樣說就可以打動我的心?」我責問他,「當這個老人年輕的時候,他盡掛住風流倜儻,他有沒有想到我們母親臨死,我們才兩三個月大?他撇下我們三母女,至今二十四年零七個月,現在他要死了,忽然之間想到我們,就招手叫我們見他?沒這麼容易!換了你是我,你去不去?」
他呆住。
「你快走。」我呼喝道,「否則我放把火燒掉你。」
「殷小姐一一」
我拉開店門,大叫,「警衛,警衛,這裡有不受歡迎人物,請他走。」
那個叫殷永亨的人,只好提著他的公事包打退堂鼓。
「走狗。」我在他身後罵。
他轉過頭來,憤怒的看我一眼,離開。
我連生意也不想做,反正淡出鳥來,不如回家休息,誰知馬大比我還先到家。
「你怎麼先回來?沒有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