毯子,替他蓋上。
女傭知趣說:「明天才吸塵吧。」
麗琴點點頭。
片刻,女傭熄了燈休息。
麗琴走到露臺坐下。
近來見志康的時間比較少,他即使來了,也似沒有什麼話好說,人又累,像今
晚,索性睡著了。
麗琴看著夜色不語,內心無限寂寞。
他分明忘了她的生日,後來不知怎地想起來,又還不肯參加朋友為她舉行的宴
會。
他越來越自我中心,他的世界只容得下附屬品,卻容不下伴侶。
他已無暇尊重人。
這時,對面不知有誰在練習小提琴,幽怨的琴聲隱約傳來。
麗琴低頭想:將來,即使結婚生子,也難保沒有這樣的寂寞夜晚吧。作弊徐柱華與周啟才是同學,與蘇萬芳也是同學。
不知怎地,那一年英倫大學經濟系裡,竟收了三位如此出色的華裔學生。
這年輕的兩男一女不但學業優秀,相貌身段也一流,人以類聚,三個人常常在一起。
但是,若果與他們相處久了,就會知道,三個年輕人的背境絕不相同。
徐柱華是富家子,家裡做證券生意,人沒到,房子汽車及家務助理先派了來,他住在寬敞舒適的三房公寓裡,距離校舍不過步行二十分鐘或是五分鐘車程。
周啟才就沒有那麼幸運,他要工作三年半工讀才儲到足夠學費到倫大讀書,他住在宿舍裡,與其他三位學生同房,用洗手間需長途跋涉到走廊底,同房其中一位中東學生大清早要跪拜真神,另一位愛練習梵啞鈴,十分嘈吵。
蘇萬芳的環境最差,她連宿舍都住不起,她住在外頭老太太分租的房間,沒有暖氣裝置,冬天在一隻電暖管前取暖,課餘在唐人餐館裡做女侍賺外快。
可是,這三個背境不一樣的年輕人卻建立了真正的友誼。
徐柱華曾建議兩位同學搬到他家中祝
周啟才笑笑說:「人貴自立。」
蘇萬芳卻說:「長貧難顧。」
都婉拒了。
徐柱華訕訕道:「何必狷介呢,真頭巾氣。」
啟才笑,「這是原則的底線:不可貪慕自己能力夠不到的物質享受,應量力而為,自得其樂。」
徐柱華說:「啟才我就是最敬佩你這一點。」
萬芳笑,「我是個女子,更不可以輕舉妄動,人言可畏。」
過半晌,柱華輕輕說:「人家大不了說我在追求你。」
兩個男生,的確都對萬芳有意思。
柱華曾與啟才說:「從來沒見過那麼能吃苦的女孩,每朝六時風雨雪不改起身步行到學校圖書館溫習功課,一放學立刻到唐人街做女侍,可是看上去仍然精神奕奕,秀麗動人。」
啟才附和,「一件白襯衫一條藍布褲已經很漂亮。」
「真有志氣,人最重要是這一點志氣,否則長得多美也不管用。」
「我倆公平競爭?」啟才鄭重地問。
柱華說:「你勝出的機會較大。」
「胡說,你是富家子,人又大方和善,絲毫無驕矜之態,勝我多多。」
「你才比我高分,啟才,你功課最好,又樂於助人,你是教授的寶貝。」
兩個男生哈哈大笑起來。
一年過去了,兩年也過去了,柱華狀態越來越勇,功課越來越好,家人陸續來同他打氣,一位姐姐特地到倫敦住了三個月,天天為他做吃的,什麼龍蝦粥、燕窩羹、西洋參燉雞、蒸鮮魚……柱華每次邀請同學一起來大快宴頤。
啟才逢請必到。
萬芳就比較忙,只來過一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