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關心你,」我說:「許多天見不到你——所以我來看你,客氣點好不好?」我笑著。
「今天考完,休息一下,明天回去彈琴。」他恢復溫和,用手裝個彈琴的姿態。
本來我想問他考了哪一科,後來見他不願多說,也懶得問,理工學院便是理工學院,祖說得對,即使畢業不過如此。
在黃昏祖與夜裡不一樣,他的膚色很健康,人也很精神,年紀輕輕的一個人,是怎麼會誤墮風塵,跑到夜總會去工作的?真是不可思議。但是說也奇怪,在玫瑰園我見到他,總是很自然的,現在就有一點陌生。
我問:「你不與家人住嗎?」
「弟弟妹妹有時候來,那小房間是為他們準備的,他們寄宿讀書,我們沒有父母。」祖說。
我喜歡這層小房子,彷彿可以坐下來聊很久,是祖的關係,他使客人覺得舒服,與祖在一起,是沒有猜忌的,他對任何人都像兄弟姊妹一樣」他有一顆善良的心,忽然之間我希望他是我的兄弟,我可以把一切心事,從頭到尾的告訴他,因此我看牢他。
「你快樂得多了。」祖說:「不再哭泣?」
「潑翻的牛奶,哭也沒用。」嘴裡雖然這麼說,心裡還是隱隱作痛。
「時間可以治療一切傷痕。」祖微笑。
除了無聊,無聊隨著時日增加。我沒說出來。我不懂得消磨時間,每過一天,我就害怕一倍,時間越過越少,一天消失之後,生命就短一天,可憐的是誰也抓不住時日。每日早晨太陽升起,我就害怕,直到黃昏,大勢已去,一顆心又定下來。想太多是沒有用的,做人不能想太多。
只有見到祖的時候,他笑裡的溫暖使我安全。他的家很快變成玫瑰園一般舒適。怎麼會呢?怎麼會是他?我不明白的看著他,他不過是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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