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人,你別不耐煩,慢慢聽我說下去。」博士懇求。
我歉意,「是,博士。」
「這件事我可是沒跟你說起過,」他慢慢說下去,「在檳南……我認識了一個中國女子。」
「啊?」
「是的,她長得很美,大眼睛圓面孔,長挑身材,我與她發生了感情,」老博士臉頰上泛起紅光,「檳南的沙灘潔白無暇,椰林間的清風月夜如畫如詩——」
我被感動了,取笑他:「博士,沒想到你還是一名詩人呢。」
博士如痴如醉地說:「在那種情況下,我與她墮入愛河——」
「但你是有婦之夫呀。」我說。
博士的表情馬上暗下來,「是,那時瑪姬已經懷了孩子,戰事結束,我只好放下旁騖回國,結束這一段異國之戀。瑪姬去世後,我實在想念她,再回檳城,已經找不到這個溫柔的華籍女郎。」
我點點頭,「我們有一首詩,叫『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我一直沒有忘記她。絲一般的面板,褐色大眼睛如小鹿,常常格格地笑,樂觀可愛,依人小鳥樣,」博士說,「但是他們都說,日軍在撤退的時候大轟炸,她的住屋已被炸毀,我從此失去她的影蹤,她的存亡難卜,因此我把蠍子號造成她的模樣——我是愛那個女郎的。」他有點靦腆。
「啊——」我深深地感動,「她叫什麼名字?」
「沙揚。」
「沙揚在馬來語只不過是『愛人』的意思。」
博士沮喪,「她並沒有把真名字告訴我。」
「算了,」我說,「你比我幸運,你戀愛過,我沒有。」
他按住我的手,「你要好好的對蠍子,答應我。」他雙眼竟有點紅。
「博士,」我低聲說,「她只是一個機械人。」
「她有異於一般機械人,我為她附加了『腦』。」
「當然她有腦,她是一具小型電腦,正如繆斯也有『腦』,現在的機械人已有骨骼,肌肉與神經系統,但她仍然是一具死物,若果她的腦子要像人腦,那麼她的體積未免有整個倫敦之大。」
「你慢慢會發覺她的長處。」博士說。
「我希望她不是彼爾斯的弈棋機械人,在對局中,因失敗而扼死其對手。博士,你有沒有賦予蠍子號一個善良的性格?」我仍然覺得不自然。
博士不以為然,「j,你對於生命的看法非常狹義,這是你性格上的缺憾。」——
「早餐準備好了。」
「蠍子在叫我們。」我推推博士。
她把早餐端出來,放在我們面前,我一看,是香噴噴燈煙肉雞蛋,馬上舉起刀叉來吃。
「還合口味嗎?」蠍子問博士。
我搶先說:「如果你有一個比較好聽的名字,我的胃口會更好。」
她似乎「考慮」了一下,說:「小人之見。」
我放下食物,問她:「你搜集資料輸出,每一單位需時多久?」
「最久不超過八點六秒。」她答。
我看博士一眼,「比繆斯還快。」我說。
博士說:「但繆斯包羅永珍,蠍子是比較簡單的電腦。」
我說:「簡單?我不認為她簡單。」
蠍子轉向博士,「他在稱讚我?我是否應該道謝?」
我說:「她還諷刺得很呢。」我停一停,取起茶杯,「我答應陪繆斯聊天,失陪。」我站起來向低下室走去。
「j,」博士說,「繆斯對你何嘗不是冷嘲熱諷。」
我不響,關上身後的門。
繆斯「問」我:「你見到蠍子號了?」
我點點頭。
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