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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實非她的習慣。

文太太說:「珉珉一定要來看你。」

她們倆一左一右坐好,從頭到腳,檢驗勤勤,存心找碴似的。

理髮師工作完畢,「後天早上我們再來。」

勤勤籲出一口氣。

「一下子都不知道怎麼把頭髮拉長,一下這個一下那個,簡直開玩笑。」

「勤勤的頭髮好像從來沒有剪過,不變應變,反而合時。」

勤勤無言。

「我們都知道最近你很忙,馬不停蹄地開展覽。」

語氣這樣熟絡,完全不像多年沒見過面,勤勤糊塗了。

莫非是她多心,她清楚記得,先幾年上門去拜年,只得一個老僕人招呼文家母女,勤勤明明清晰聽見書房傳出她們姐妹的嬉笑聲,但,不出來見客,就是不屑出來。

大方的人應當把這一切統統忘記,從頭開始,但是勤勤就是做不到,她自覺這是她性格上最大的弱點,把瑣事耿耿於懷的人,決不是瀟灑的人。

珉珉一眼看到那張舊照片,她說:「鐵芬尼的架子。」

文太太呷一口茶,「誰的照片,都發了黃了。」

珉珉把照片遞過去。

文太太一看是張集體照,「噫,有好幾張熟面孔呢。」

她一把名字讀出:「有好幾位是我們家常客,勤勤那時你小,怕不記得了。」

「媽媽,這一位可是熟人?」

文太太取出遠視眼鏡,細細檢視照片上那指甲大的面孔。

勤勤有點緊張。

「好臉熟啊。」

「只是臉熟?」勤勤笑,「這人是我的老闆檀中恕。」

「就是他?」文太太訝異,「我肯定見過這位檀先生。」

「是不是在我們家,媽媽,想一想。」

兩位表姐妹見文家母女絮絮話著家常,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有點不耐煩,咳嗽一聲。

文太太歉意地放下照片,「勤勤,陪我們去喝茶吧。」

「我走不開,有許多準備工夫要做,記者在畫廊等我。」

「那我們去吧。」

勤勤的表姐妹好不失望。

勤勤把她們送到門口,一邊說「有空來坐」的時候一邊在心中罵自己虛偽。

那天晚上,勤勤接到母親的電話,「勤勤,我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

「那張舊照片從何而來?」

「瞿伯母給我的。」

「她沒有同你說過來龍去脈?」

「瞿伯伯說他們也只不過是點頭之交。」

「我想不止這樣,那是他們不肯在背後說人是非。」

「啊,有故事可聽嗎,媽媽,我馬上過來。」

「勤勤,他同你只不過是賓主關係,你不用知道太多。」

「媽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文太太沉吟片刻,「純粹是他的私事,與你工作無關。」

「知多一點,我可以有防範之心,不致吃虧。」

「他不是那樣的人,不過也罷,你過來好了。」

勤勤飛快地抓了外衣回家,迫不及待,心裡一邊慚愧,檀中恕待她不薄,她卻這樣努力想知道他的緋聞。

人心險惡,可見一斑。

到了家,她母親正在整理舊資料。

父親一直把這個圈子的大事剪存,每年一本,井井有條。

勤勤看到母親手中拿著的一本封面上寫著一九六七。

同勤勤年紀差不多。

文太太翻到一頁,「勤勤,你來看。」

勤勤趨過去把頭條讀出來:「畫壇宿將齊穎勇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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