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聞了,胡世真是著名畫家,他們說在巴黎,華裔藝術家,繼趙無極之後,也只得胡某人罷了。」
「呵。」
阮志東說下去:「他們做藝術成功的人,舉手投足有股邪氣,俗稱魅力,你娟子阿姨就是吃那一套。」
「父親說得恁地粗俗。」丹青投過去白眼。
「不是嗎,我有說錯嗎,以娟子之貌之才,到五十歲也不愁沒物件,你看她,偏偏喜歡胡世真。」
丹青猶疑一下問:「父親,暱看胡世真是真風流還是下流?」
「我看?我越看越妒忌,沒有道理,這些年來,女性碰到他個個服服貼貼。」「父親,我們在說正經的。」
阮志東這才說:「胡世真是個怎麼樣的人,從來沒有瞞過季娟子,她太清楚了,饒是這樣,還是要他,不可理喻。」
丹青說:「這麼講,他沒有騙她?」
阮志東訕笑,「小丹,騙一個人,要費好大的勁,不在乎她,又如何肯騙她,所以,將來有人苦苦矇騙你,千萬不要拆穿他。」
丹青困惑,「父親,這可算是哪一門的家庭教育呢。」
「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你娟子阿姨都有心理準備。」
「也許,你們都高估了她。」
「丹青,你這次去,寄人籬下,要自己識相,電話不要亂打,別佔用衛生間,早睡早起,見人要帶笑稱呼。」
丹青說:「我會儘快照宿舍搬。」
「跟著小叔,吃得好一點。」
「我會見一步走一步。」
「小丹,你不怪父親吧?」
怎麼怪,丹青想,他們統共沒有長大,無情的歲月已經催逼他們軀體進入中年階段,他們的靈魂不甘心不服帖掙扎顫抖……痛苦莫名。
「能做到這樣,我已經很滿意。」
「謝謝你瞭解。」
「父親,你同母親——」
阮志東很明白女兒要說什麼,「暫時沒有可能,」他搔搔頭皮,「也許十年八年後,會有轉機。」
丹青氣餒。
阮志東笑,「你以為十年八年是一段很長的日子,非也非也。」
丹青抬起頭來,「複合相當渺茫,是不是,老實說。」
「小丹,一到彼邦,你就沒有空來理會大人的事了。我還要替你兌換加幣,走吧。」
丹青很滿意,父親好象比從前懂事,交流沒有困難。
還有,他幫母親站起來,至少兩個人化敵為友,有商有量。
要開始收拾衣物了。
宋文沛說過,現有的衣服一點用也沒有,不必麻煩,全部留下,到了那邊,才重新添置。
但丹青總想替父母省一點。
她2問宋文沛帶什麼比較好。
牛仔褲是答案。
「長褲毛衣襯衫各兩件,外加大衣圍巾手套,記住,你去讀書,不是去表演時裝。」
沛沛神氣活現,以老大姐的口吻,過來人的姿態訓話。
奇怪,已經完全忘記早一個星期還在哭哭啼啼鬧鬧。
這就是人類籍以生存最大的本領:善忘。
「你打算從新踏上征途?」
沛沛籲出一口氣,「父母對我的期望,自己的前途,不去讀這四年行嗎。」丹青說:「你有沒有發覺我們其實沒有什麼選擇權。」
沛沛笑一笑,「有,頭髮留長抑或剪短,恐怕可以選擇。」
她也看得通透徹底。
丹青不由得緊緊握住沛沛的手。
「小丹,我們將來一定要見面,而且還要把丈夫也帶出來。」
丹青看她一眼,有強烈的第六感,宋文沛會同張海明成為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