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志東一怔,心痛的說:「她沒有同我講,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我再無能,也可以提供一些意見。」
丹青質問:「你有空嗎,你有時間嗎,你關心嗎?」
阮志東長嘆一聲,把所有籍口與理由都吞下肚子。
「幸虧她最近交際繁忙,注意力稍移,不致太過難受,所以,無論她同什麼人走,都是好事。」
「我知道美東廣告正在獵人。」
「你自己同她說去。」
阮志東長長太息,「我無臉見她,我實在對不起她,她變成今天這樣,我要負很大的責任,真沒想到這次打擊對她如此嚴重。」
「父親,暱到底在說什麼?」丹青驚異之極。
到了。
酒廊在市區夜生活最繁華的地段,九點多了,客人仍未到齊,零零落落坐著幾桌人,約莫要到午夜時分,才會旺起來,屆時舞池擠滿人,肩碰肩,衣香鬢影。阮志東選圓柱後面的一張小桌子。
他說:「有人看見她天天在這裡坐,告訴我,我還不相信,親自來過兩次,才知道是事實。」
「你窺她私隱?」
「她到底是我女兒的母親。」
丹青啼笑皆非,「你說得太嚴重了,這裡又不是見不得人的地方——」
「噓,看。」
丹青朝父親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眼便見到母親盛妝坐在酒吧高凳上,她穿著紅色緞子長旗袍,遠看,仍然可以打八十五分,右手拎著酒杯,左手按著那隻金色晚裝手袋。
丹青說:「我過去與她打招呼。」
「丹青,看仔細一點。」阮志東拉住她。
丹青留神,只見她母親喝乾了一杯,又叫一杯,丹青忽然看出毛病來。
葛曉佳左邊的位子空著,右邊的位子也空著,身邊沒有人,她一個人,沒有人陪,她是一個人來的!
丹青只覺一股冷意自腳底升起,她瞪大眼睛,霍地轉頭看著父親。
阮志東黯然點點頭。
丹青明白了。
一個人,她原來只有一個人,這段日子,一直一個人穿戴好了出來酒廊喝酒。卻告訴丹青說有異性的約會。
丹青鼻樑正中象是中了一拳,痠痛之餘,眼淚奪眶而出。
「丹青,不要哭。」
被父親這樣一講,丹青只得用手捂住面孔,母親,母親很明顯已瀕臨精神崩潰前夕。
「要設法救救她,」丹青央求父親,「請拉她一把。」
阮志東惻然,他喝盡杯中之酒,又叫一杯,十二分無奈,但沒有良策。
丹青心如刀割,看著母親獨自坐在一角,一舉一動充滿滄桑落寞,與酒保也混熟了,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
阮志東說:「不知是悲是喜,一直沒有人向她搭訕。」
丹青站起:「我決定過去把她帶回家。」
「你這樣做,會傷她的自尊心。」
「總得有人這樣做,不然她會天天晚上活在太虛幻境之中,然後這個夢會一直延伸,侵佔白晝,屆時她就完了。」
阮志東抬起頭,想了很久,「丹青,你說得對。」
「你要不要一起來?」
「好,我們一起過去。」
「謝謝你,父親。」
「謝?」
「你仍然關心她。」
阮志東想了想,「是的,我自己也沒想到,無論如何,我不能看著我所愛的過的女人淪落。」
父女倆輕輕走到葛曉佳身後,酒保已經看見他倆,揚起一道眉,表情疑惑,葛曉佳知道身後有人,緩緩轉過頭來,驟眼看到前夫,已吃一驚,再看到女兒,曉得假局已經拆穿,一時無法交待荒謬的謊言,渾身簌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