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慶峰用力握緊筷子,臉上帶著屈辱的神色。他從小就是聽著這些話長大的。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要怎樣做父親才能滿意。他不是天才,這難道是他的錯嗎?
莊鴻長嘆一聲,渾濁的眼在看向孫子時又帶上了愉悅的亮光:「好在我孫子繼承了我的優秀基因,鴻圖將來還能大展宏圖,哈哈哈!」
他開心地笑了,莊慶峰卻咔擦一聲捏斷了筷子。
父子倆眼看又要吵起來,莊士淼卻提著一個公文包走進來,臉色是蒼白的,雙眼是濕潤的。他似乎聽見了大家的對話。
「爺爺,我到底做錯了哪一點?您說,我改。我進公司也是想幫您。」他慢慢走到黃婭萍身邊,語氣充滿了悲哀。
黃婭萍連忙握住他的手,給予他無聲的安慰。她在莊家沒什麼話語權,但她也有自己的立場。兩個兒子,她當然更支援與自己感情深厚的莊士淼。
「爸,你為什麼說讓士淼進公司是害他?這話我真的聽不明白。」
黃婭萍質問完老爺子,又直勾勾地看向莊理,慎重說道:「小理,士淼跟我說過,莊家的財產他不會跟你爭,他只是想努力工作,以後掙錢了置辦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家。你沒必要防備他,排擠他。他絕不會害你,也請你不要去害他。我不指望你們兄弟倆相親相愛,我只願你們和平共處,井水不犯河水,這樣也不可以嗎?」
莊慶峰立刻幫腔:「在我眼裡,他們兄弟倆都是一樣的,我不會偏心誰。莊理能去公司上班,士淼當然也行。」
莊慶峰扔掉斷成兩截的筷子,頭一次用強硬的語氣說道:「爸,士淼是我帶進公司的,你要開除他就先開除我。這個家,我讓給你和莊理,我帶士淼和婭萍出去住。將來我的財產想留給誰是我的自由,你無權干涉。」
他並非一無所有,母親過世的時候留給他十幾億遺產,還有鴻圖5的股份,這些東西他以後都會留給莊士淼。
至於莊理,他不是還有老爺子嗎?他吃不了虧。
對於丈夫的話,黃婭萍是贊同的,但她並未開口附和,只是用力握了握莊士淼的手,暗示他爸爸媽媽絕不會放棄他。
這一局,看上去似乎是打平了。莊家徹底割裂成了兩個陣營。
莊鴻盯著莊慶峰看了很久,目光裡滿是失望和遺憾。妻子從小在兒子耳邊灌輸「爸爸不好,你必須站在媽媽這邊一起仇恨爸爸」的觀念,以至於他想改善與兒子的關係都找不到入手點。
他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但他的感情是需要回饋的。每一次的關愛換來的都是抗拒和仇恨,他也會累。
「那你們今天就搬出去吧。」莊鴻平靜開口。
莊慶峰的指尖微微一顫。離開這個家的念頭他很早就有,但是真正等到這一天,他心裡又十分的不是滋味。
黃婭萍沖管家吩咐道:「幫我們收拾行李吧。」她平靜地接受了公公的決定。
莊士淼下意識地握緊了母親的手,努力維持著表面的淡定,內心卻翻江倒海一般難受。他根本不願離開莊家。
以莊家長孫的身份活了二十多年,他早已視這裡的一切為囊中物。他怎麼可能看得上莊慶峰那十幾億的遺產?他要的是全部!他要的是鴻圖以及老爺子背後的人脈!
他要莊理徹徹底底消失,他要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絕不是什麼野種,而是莊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但他現在只能死死壓抑這些野心,老老實實低下頭,假裝難過。
黃婭萍也難過得拍了拍他的手背。
莊鴻一眼就看穿了莊士淼的偽裝。他搖搖頭,長嘆了一聲。兒子和兒媳如此愚蠢,他也是沒轍了。
莊理終於喝完了湯。
他放下湯勺,拿起濕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