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的漸凍症是中毒引起的,有人給我投毒!」滕軒急切地說道:「爸,你帶我去醫院。莊理不是發明瞭基因修復藥劑嗎?那個藥能治好我!」
「我知道是誰給你下的毒。七歲那年你去給修鉞過生日,你跟他說了什麼?」滕偉無比冷靜地問道。
事實上,破產之後他曾去司家鬧過,司老爺子把幾段錄音放給他聽,他當時就絕望了。他不敢相信兒子那麼小就會害人,但想起差點被設計得自殺的莊理,又覺得兒子的本性似乎就是如此。
是他疏忽了兒子的品德教育才會引發這場悲劇。做的最錯的那個人一直是他,怨不了別人。
滕軒愣了一秒才搖頭道:「七歲那年的事誰記得。爸,你問這個幹什麼?」
「司夫人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司冥會癱瘓也有你的份兒吧?因為你,我已經被司老爺子整破產了。也是因為你,莊理徹底離開了騰家。你還想買他的藥治病,做夢倒是更快一點!」
滕偉喘了一口粗氣,繼續說道,「你知道那種藥賣多少錢嗎?一針兩千萬美金,我現在連兩百塊都拿不出。
「我原本想著你既然出來了,我就帶你去給莊理下跪磕頭,希望他看在我曾經養過他幾年的面子上給你打一針。只可惜我連他住在哪裡都不知道。
「莊馨是他親媽,找遍了門路都見不著他的面,更何況是你?你當年害他的那些事,你忘了,他肯定沒忘。他報復心比誰都強。所以你就別想了,這輩子就這麼過吧。」滕偉把車停靠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痛哭失聲。
兒子癱瘓了他怎麼可能不難過。但是再難過又如何?他想給兒子討一個公道都不知道應該去找誰。一切惡孽都有前因,這句話他終於信了。
滕軒呆呆地看著父親的後腦勺,眼睛越瞪越大,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場景。
過去的種種片段在他眼前閃現,繼而被一個漩渦吸附成黑洞,吞噬著周圍的一切。這就是他的未來嗎?無望無助,永墜深淵?
不不不,還有希望,肯定還有希望!
「修鉞呢?他知道我今天出來嗎?」滕軒顫聲問道。
「修鉞?」滕偉抹掉臉上的狼狽,冷笑道:「他癱瘓了,他媽捲走所有錢跑路了,他爸到處給人打零工,連給他買藥的錢都沒有。你不承認也沒關係,修鉞全都承認了。
「他剛癱瘓沒多久就什麼都交代了,說司夫人就是你給出的主意害死的。滕軒,你才七歲就知道殺人,你是我的兒子嗎?你是不是惡魔投的胎?」說到這裡,滕偉竟然害怕起來,轉回頭看向兒子,雙目裡的憐惜竟然在慢慢淡去。
滕軒看著這雙逐漸失去溫度的雙眸,隱約中便又一次看見了那個黑洞。它擴大了!
三年後,由於沒有錢醫治不斷惡化的身體,修鉞和滕軒先後死於呼吸衰竭。
某天晚上,莊理聽見了7480的提醒:「主人,附近有金手指掉落,請你趕快回收。」
莊理順著定位訊號來到一棟破敗的居民樓,看見了守在屍體前的滕偉。他已經瘦得不成人形,兩腮的骨頭高高支稜著,面頰卻深深凹陷下去,像一具行屍走肉。
看見長開了不少的俊美青年,滕偉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顫巍巍地爬起來,九十度鞠躬,真誠地說道:「當年我似乎還欠你一句對不起。」
最後一次見到莊理,他什麼漂亮話都說了,卻唯獨沒說「對不起」三個字。
莊理擺手不語,越過蒼老的滕偉,走到染滿汙跡的鋼絲床前,隔空拂過滕軒的臉。
滕軒睜得極大的雙眼立刻閉上了。
滕偉以為莊理是來給兒子送行的,頓時感動地嚎啕大哭。
莊理掏出一張銀行卡,擺放在滕偉手邊,繼而慢慢往外走,頭也不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