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頭看自己的雙手。
美人兒。
也得靠環境與心境扶一把吧。
車子轉到ju新家附近,我剛抬頭找門牌,一眼看到她身披斗篷站在那裡等候。
心頭一熱,叫聲「ju新」。
她奔過來,我下車,兩人緊緊擁抱。
ju新激動異常,飲泣起來,我拍她的背脊。
「喂喂,在這種情況下,如有任何人要哭,那人應是我。」
我倆拉扯著上樓去。
以前一廳一房小住宅現在換了一千平方米的大公寓,露臺對牢海,港口燈光燦爛。
一進門我便笑。「很發了點財的樣子,來,讓我看清楚你。」
ju新說:「老多了。」
是因為打扮的緣故,此刻她頭髮紮成一條馬尾巴,脂粉不施,眼睛紅腫,自然有
點憔悴。
「看,才兩年而已,老什麼……有沒有添丁?咦,孩子呢?」
四處張望,這才發覺屋子裡只有我同她。
「-的先生呢?」孩子呢,傭人呢?
ju新不出聲。
我實時明白了,不作聲。
ju新找來手帕,擤擤鼻子,接著給我做一杯薄荷蜜糖茶。
淡綠的茶飄起一股清香,兩年多沒喝這個玩意兒,竟有種陌生感覺,怔怔的握住
茶杯,不知所措。
半晌我說:「他們怕,所以避開我。」
「不要去理他們。」
我放下茶杯。「別傻了,快叫他們回來,我這就走。」
ju新拉住我。「你這不是故意叫我為難?他們走,你也要走,我白做醜人,豬八
戒照鏡子。」
「他們總比較重要。」
「他不見得從此休了我,你放心在這裡暫住,他同孩子在外婆家,不會有事的,
別令我為難。」
ju新真的急了,頭髮披下一角來,手緊緊拉住我的手。
我笑。「好,鵲巢鳩佔,我留下來。」
她總算鬆口氣,拖鞋聲啪啪的進房去給我預備洗澡水。
ju新一離開,我的臉便掛下來。
並沒有學乖,怎麼做這樣笨的事?才一個晚上罷了,無論張羅什麼地方,眠一眠
算數,現在跑到ju新這裡來,害他們兩口子吵架,她丈夫還立時三刻帶了孩子離家出
走,可見鬧得很厲害。
適才ju新流淚,不見得全是為了與我重逢。
畢竟是老朋友,擔這樣的關係。
我輕輕坐下,怕坐重了,沙發會叫痛。隨即又笑起來,都是為著不習慣。有一個
家真是是好,嚕嚕囌蘇的可以收藏許多東西,牆角停著孩子紅色的腳踏車,茶几上攤
著課本,一隻菸灰缸擱一邊,剛剛打電話來的時候,父女想必正在教功課。
也不必太過自責,只打擾這個晚上而已。
ju新丈夫知道我的故事,不然不會激烈反對。
ju新在臥室裡說:「毓駿……」
因離得遠,沒聽清楚她說什麼。
立即站起來,側目細聽,自己都為這個動作吃一驚,何須這麼殷勤侍候,幾時變
得這麼精乖懂事,又連忙坐下。
舉止實在失常。
就算怕我也難怪,是與普通人有點不同。
倘若半夜起來難為他們一家,尤其是孩子,那還當了得。
是應該小心,躲得遠遠的,像古人重陽登高,避開瘟疫。
與他們家這樣的交情,也不能得到稍微不同的待遇。
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