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斟上白酒,便有人上來按動照相機,閃光燈令我吃驚,打翻杯子。
一時忘記儀庇,實時沉下臉。「把底片交出來,經理呢?怎麼可以不徵求客人同
意亂拍照片。」幾乎要撲上去。
攝影師也受驚,連忙說:「小姐,這只是寶麗萊,我立即給你。」
李-連忙按住我。
我已經紅了雙眼。
就是為著一張照片,十九歲生日,李-與我慶祝,在飯店被攝下照片,刊登在社
交版上,李太太將它寄給父,引至一連串不愉快後果。
我緊握拳頭,渾身發抖,李-替我罩上外套,扶住我離開,他手中拿著那張寶麗
萊照片。
在車上我用頭頂著玻璃窗,額角火燙。
李-把車子駛到郊外,停下來。
「好一點沒有?」
我點點頭,其實心跳得似要躍出喉頭,只想躲起來。
「對不起。」
「不關你事,李-,我彷彿沒有痊癒,不愉快的事仍使我慌亂。」
「我比-更急。」
父親看見那張照片後,血壓陡升。我實在太過不羈,晚服薄得似層透明膜,低胸,
整個人靠在李-身上,手中握著一瓶香檳。
父親當年已六十四,送進醫院後沒有再出來。
「不是每個父親對女兒的感情生活有這樣強烈的反應,你不能為此內疚一輩子。」
「他只有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只有我。」
「那是他的錯,他應當尋找伴侶。」
「他已試過多次。」
「這證明他不是好丈夫,除你之外,沒有人可以與他共處。」
「他已去世,請不要再鞭撻他。」
「毓駿,你內疚得根本不能客觀正視這個問題。」
「我們不要再說下去了。」
「住院多年,醫生沒有與你討論這個問題,沒有治癒你的心理障礙,沒有解開這
個結?」
「請送我回家。」
「哪一個家,新家?」
「我只有那個家。」
「那麼,在半月道那幢十二個房間的大廈是什麼人的?」
我凝視李。「為何苦苦逼我,意圖何在?」
「我至少還是你的朋友,不想與你胡混下去。」
「那麼給我時間。」
李-終於開動車子。
那夜,餓著肚子,原以為難以入寐,世事往往出乎意料,也許情緒得到發洩,也
許經過一番擾攘,累得不能招架,倒在床上,竟然熟睡。
醒來時不知身在何處,只聽得鈴聲大作,睜開兩眼,掙扎半晌,才明白是門鈴響。
披上浴袍,前去開門,撲鼻聞到一陣罕有的花香,人也已經醒轉。
只見有人捧著一大束雪白的肥碩的梔子花等在門外,還會是誰呢?當然只有李-,
我並沒有朋友。
伸手去接,來者卻詫異的問:「你是誰,她人呢?」
「我是湯毓駿。」
「不不不,」那人張望。「不是你,你請她出來。」
實時明白了,花不是送給我的。
這個痴心漢,我啼笑皆非的告訴他:「她已經搬走,現在我住這裡。」跟著揶揄
他:「怎麼,她沒通知你?」
來人面色轉為灰敗,他長得不難看,天氣還沒熱,已經穿著薄麻西裝,是個不安
分的傢伙。
他期期艾艾的說:「她約我今日這個時間上來,她約我……」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沒好氣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