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舊時下午五點就出來了。
沒有通知人,也自然沒有人接。
並沒有實時去找投宿的地方,只在市中心閒蕩。
人,無數的人擠在街上,從來沒有看見過那麼多的人,猛然驚醒是下班時分。
年輕人特別多,走路都有一種特殊的節奏,衣服磨擦的聲音,刷刷刷,像軍隊。
他們都要到什麼地方去呢?是事業的巔峰,抑或理想的國度?
真羨慕,那麼整齊那麼漂亮,女郎們一式的濃妝短髮套裝高跟鞋,令局外人自慚
形穢。
坐在咖啡座叫杯礦泉水,發了許久的呆。
到什麼地方去呢?
銀行已經休息,沒有現款怎麼走路?
可以覺察到,這兩年來,社會已發生許多變化,短短二十多個月,對別人來說,
不過是平常的數百天,但對我來說,恍然隔世。
疲倦的站起來,該去投靠什麼人呢?
先得問問自己,最想見的是什麼人?
找到公用電話,還得細看使用指示,放下硬幣,撥動號碼。
熟悉的聲音來接聽電話。
我僵硬的面部肌肉略為鬆弛,露出一絲笑容,低聲問:「ju新,ju新?」
對方呆了一呆。「請你等一等。」然後提高聲音:「媽媽媽媽,你的電話。」
媽媽。
是ju新的孩子。聲音同ju新一模一樣,那小女孩不過三、四歲模樣,怎麼大得這
麼快?天忽明忽滅,孩童忽小忽大,呵,時間就這樣溜走。
「哪一位?」
「ju新,我就是湯毓駿。」
她沒有實時作出反應,足足靜默三秒鐘,我緊張的等她開口。
ju新歡呼。「你在哪裡?」她一腔熱誠盡發揮在這四個字中。
老好ju新。
上帝可憐我,給我ju新。
「街上。」
「我馬上來接你。」
「ju新,銀行關了門,我只想借宿一夜。」
「你在什麼地方?」
「單身女人真不容易--」
「夠了,我立刻開車出來。」
「我知道-住址。」
「我們搬了家,在同一區,但地方比較大,你恰好可以住書房,幸虧電話號碼沒
改。」她念出地址。
「一小時後我上來。」
「毓駿,你要到什麼地方去?」
「一小時後我上來。」
「-不是要去找李-吧?」
「正是。」
「不必了。」
「ju新,一會兒見。」我結束通話電話。
雙手插在袋中,是的,正想去找李。
真可笑。一下就給ju新猜中。
李-又有沒有搬窩?
如走錯空間的浪人,摸不到熟悉的門口,即使找著熟悉的門口,出來應門的人,
已面目全非。
ju新說得對,為什麼要去找李-?過去的理應屬於過去,為什麼這樣倔強?
抑或過去根本沒有過去。
站在路邊三十分鐘,才叫到街車,啊,這是個真正車如流水馬如龍的都會。
但一切的繁華與我有什麼關係?
車子往郊外李宅駛去,李-一直有兩個家。
走上這條路,猶如尋回舊夢,然而那並不是一個好夢。
我給司機一張鈔票,請他等我。
伸手按鈴。
應門的是菲籍女傭。「找什麼人?」
「李先生。」
她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