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子感喟:「不知哪家女兒有福氣有緣分,嫁過去,護照、生活、地位都有了著落。」
「那可能是你,禮子。」
「我?不,我沒有準備好,我不想這麼快恢復約會,我需要時間。」
惠明欷噓,「那個王志誠,真有點能耐,這麼久了,你還是落落寡歡。」
禮子不語,只有這樣老友才敢不忌諱揭瘡疤。
「報社招聘記者,來替你準備了旁聽席,幫幫眼。」
「挑有新聞系證書的美女不就得了。」
「美女如雲,廿多人投考,只得三個空缺。」
禮子隨惠明坐進會議室,只見一列五名編輯排排坐開,主人多過客人。
那些新人逐個進來應試,全部乖巧伶俐,能說會道,活潑能幹,講起時事,頭頭是道。
中午小息,一起吃飯時大家問禮子:「旁觀者清,你怎麼看?」
禮子想一想:「女生比男生出色,可是,也不能盡取女生,你看,今日政府首長幾乎大半是女性,陰盛陽衰,都是因為廿年前英國人喜歡錄取女生之故,報館宜取中庸之道。」
「可是,我選的三個都是女生。」
「兩女一男如何?」
「也只能這樣了。」
老陳挑的兩個女孩都身段高挑,秀髮如雲。
禮子笑起來,呵,眼睛吃冰淇淋。
老陳抗議:「笑什麼?你當年就是這個樣子。」
「是,」禮子說:「我記得,一個人來面試,給我一片,叫我坐下即席寫一篇五百字散文,題目不拘。」
都像是前世的事了。
「你那篇拙劣幼稚的雜文一讀便知有潛質,資深編輯多數有這種眼力,果然沒有失望。」
禮子笑了,那時,每天雄糾收氣昂昂的上班,寫起報告來,廢寢忘食,一天可寫萬言,現在,兩千字一過,頭顱每一部分都會刺痛,像老人家般,頸脖僵硬,指節酸軟,背脊都駝起來。
禮子退席。
老陳待她關上門才嘆口氣說:「然後,她戀愛了,一次創傷,像是老了廿年。」
惠明說:「她會好起來。」
昆榮感喟:「兩年前你也是那麼肯定。」
老陳說:「即使痊癒,朝氣盡失。」
惠明忽然動氣,「你呢,老陳,你禿掉頭髮可會得長回來,禮子怎可維持稚氣不變?」
「是,是,閒談莫說人非。」
惠明忽然落淚。
這逼得老陳匆匆離開會議室。
昆榮問妻子:「王志誠可有假釋機會?」
「已被駁回,他若出來,禮子還有一覺好睡?」
「禮子此刻也無好睡,唉,表哥那邊,她可願意出席?」
「已經拒絕。」
「人家條件不錯,人品也好,大家是表親,自小認識,十分可靠。」
「禮子講得是火花。」
「幼稚,什麼年紀了,還講那些。」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面試是這裡嗎?」
他們這才噤聲,各忙各去。
過了幾日,禮子還是給惠明面子,前去相親。
小小公寓擠滿年輕人,幸虧天氣涼快,不然怕要熱出一身大汗,禮子只在白襯衫上加一件毛衣,躲在廚房幫忙洗杯子沖茶做咖啡切水果。
惠明抱著孩子進來聊天,禮子怪肉麻地地那兩歲兒說:「豬豬,叫阿姨,說,愛阿姨。」
那孩子拖長聲音說:「愛——愛。」
禮子哈哈大笑,卜卜卜親他面孔。
惠明問:「看中誰沒有?」
「我沒看。」
「那麼,」她把禮子推到廚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