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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熟睡,面孔出奇安詳,他不似言諾,表情異常豐富,七情六慾,喜怒哀樂,統統露在臉上,荷生知道這種人吃虧,卻愛莫能助,心中無限憐惜。
烈火的手垂在椅旁,荷生想去握住他,又怕吵醒他,自從認識烈火以來,這是最安靜可貴的一刻。
電話鈴驟響的時候,荷生不知多後悔沒把插頭拔出。
她連忙把它拿到房間去聽。
是母親,抱怨女兒永不在家,繼而叮囑生活細節,荷生唯唯諾諾,待母親教訓完畢,回到客廳,只見烈火已醒。
他溫柔地看著荷生,「聽你的口氣就知你在敷衍伯母。」
荷生蹲下來,「將來我不要生女兒,她們太不像話,完全向著陌生人。」
「你不該讓我睡著,此刻有點頭暈腦脹。」
荷生斟一大杯冰水給他。
醒了,一切煩惱各歸各位,點一次名,一個不少,全體似一隻怪獸蹭在原位虎視眈眈,烈火嘆一口氣,把冰水杯子印在太陽穴。
他不想醒來。
電光石火間,烈火想起小雲,她也許就是永遠不想再度甦醒的最佳例子。
烈火嘆息一聲。
「做你還有牢騷,做我們更加不得了。」荷生只得這樣安慰他。
「誰會想做我。」烈火拉著她的手。
「問題能夠一一解決。」
「你真樂觀。」
「倘若不會消失,也只得學習與之一共生活。」
「像腫瘤一樣,姓烈的人先天性一生下來體內便長著這種東西。」烈火按一按胸膛。
「事情沒有這樣壞,烈雲慢慢能夠痊癒,我們可以忘卻整件事。」
「有人不惜一切工本來要我們吃苦。」
「那我們更加不能放棄。」
「那麼讓我倆結婚吧,舉行最盛大豪華的婚禮,帖子發到每個敵人與朋友的手上,你說好不好。」
「我以為只有小女孩子把婚姻視作逃避現實的手法。」
烈火笑。
「我要走了,」他看看錶,「公司等我開會。」
荷生拉他起來。
他說:「我可以在這裡睡上一輩子永不醒來。」
荷生連忙說:「三天三夜已經足夠。」
「荷生,你隨時可以搬到琪園來住。」
荷生對琪園沒有一絲好感,只是微笑地說:「你想我代你照顧藥園?」
「這是其中一個原委。」
「還有什麼理由?」
「我可以天天看到你。」
荷生黯然:「有一度我還以為你不再要見我。」
「對不起,荷生。」他把臉埋在她手中。
荷生送他出門。
「考慮一下,到琪園來住。」
荷生不想使他失望,只得推搪說:「讓我想一想。」
烈火走了。
屋內掉一根釘於也可以聽得見。
電話機鈴鈴鈴地響起來。
荷生以為是烈火,連忙取過話筒。
「夏荷生,夏荷生。」
荷生一聽到這把聲音,如聞招魂,急想結束通話,但隨即明白此舉太過助長對方威風,便盡力控制情緒,「我是夏荷生。」
「既往不咎,請告訴我烈雲現況如何。」
荷生恨不得捏死這個人,嘴裡卻說:「我勸你馬上結束通話電話,以後都不用企圖與我聯絡,否則我會交給警方處理。」
她的聲音十分堅決,務必要對方得到正確資訊。
對方卻纏上來,「告訴我烈雲的近況,我答應你馬上結束通話——」
荷生忍無可忍,把電話插頭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