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堅信,他會帶著這張明信片走進哈佛的課堂。
道阻且長,陳竹似苦行僧般踏上了一條崎嶇難行的路。
但無論前途如何,陳竹知道自己的歸途只有一條。
就是鄉間那一段窄窄的水泥路。
離開家鄉那晚,陳文國的教誨陳竹不曾忘記過一絲。
腳下有根,心有所繫,知曉來路,才能邁向未來。
他重新揹負起希望,拾起了理想,緩慢卻堅定地行走著。
唔,哥哥抱。葉熙呢喃著拱了拱,陳竹看了看指向一點半的時鐘,抬手翻過一頁書。
寂靜的初秋,窗外落葉簌簌作響,街角的流浪漢都已在夢中沉眠。
而陳竹房間的燈卻遲遲沒有熄滅。
男人吐出一口煙霧,透過朦朧的霧,那扇小窗變得模糊。
可陳竹認真看書的臉彷彿就在眼前。
他彷彿能看見陳竹眉眼低垂,目光在一行行文字間行走,遇到難解的題或許眉頭還會微微蹙起
不要命麼。徐蘭庭低聲說,白天工作,晚上熬夜看書。他記得,陳竹高考時都沒這麼累過。
一旁的人出聲問:需要幫
話還未說完,就被男人淡淡的眼風掃過,那人閉上了嘴。
自以為是的事兒,別做。徐蘭庭說,不知是在告誡手底下的人,還是在提醒自己。
如今,能夠遠遠地看上那人一眼,徐蘭庭都覺得是難得的恩賜。
他甘願放低姿態,拋下尊嚴,似一道暗淡的灰影被陳竹踩在腳下。
只要,只要陳竹還好好地站在他眼前。
雖然,徐蘭庭還是痛得想殺了那個抱著陳竹的人,但,他竟從這份痛苦品嚐出了快意。
就是要這樣痛,就是要這樣
徐蘭庭近乎強迫地,將自己按在了殘忍的真相面前。
他自我折磨著,彷彿在報復當初那個不知珍惜的自己。
沈知夏說得不錯,是他自己親手將陳竹一步步逼上絕路、推入別人的懷抱。
徐蘭庭疲憊地閉上眼,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痛就痛吧,都是活該。
報應來得格外快,格外洶湧。
徐蘭庭看著坐在桌對面的兩人,有那麼一瞬間,能言善辯的男人竟失去了語言能力。
你好,我是陳竹的男朋友。葉熙乖乖地做了自我介紹後,就像是對徐蘭庭失去了興趣,只是翻開選單嘟囔著,哥哥我好餓,你們談,我吃東西不會打擾你。
怎麼會。陳竹握了握他的手,朝徐蘭庭說,抱歉,我們今天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所以就約在了吃飯的地方見面。
陳竹沒有多想,他只想將錢還給徐蘭庭後,跟自己的男朋友度過這特殊又美好的一天。
他沒有浪費時間,將錢連同收條一起遞過去,你看看數目,然後籤個字就可以了。
徐蘭庭沉默著,接過了錢,卻遲遲沒有動作。
未等陳竹出聲,一旁的葉熙就叫來了服務員,他先是熟練地點好了陳竹愛吃的菜,然後要了兩份甜點。
布朗尼和布丁葉熙說著,笑著朝對面的男人說,叔叔,你不會要和我們一起用餐吧?
叔叔
徐蘭庭:不必。
那就好。葉熙聳聳肩,鬆了口氣一般,免得麻煩。
哥哥。葉熙自動忽略了對面存在感極強的男人,自顧自跟陳竹聊起了天,你愛吃的我都點啦,但是你放心,這裡的菜分量不多,我們能吃完不會浪費的。
乖。畢竟有外人在場,陳竹只是輕輕朝他一笑,沒有過多親暱的舉動。
但陳竹那一聲輕飄飄的乖,似細小的匕首,輕輕地,緩緩地刺進了對面那個男人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