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象迷惑,一腳跌入了背/德失禮的深淵。
陳竹:壞了的樹苗得砍,髒了的骨肉也得剜。他弓著身子,脊背彎成一條細細的線,顫抖著,卻堅定地說:壯士斷腕,置之死地而後生。
你!陳文國又抄起手邊的柺棍,高高揚起可看著陳竹顫抖的身子,這個嚴厲了一輩子的老人,生平頭一遭狠不下心來。
陳文國用二十年的時間,教會了陳竹仁義禮智信,養出了這孩子的一身風骨。
可陳文國沒想到,正正是這一身君子骨絆住了陳竹。
若是換做旁人,得了好處、信了徐蘭庭的哄騙、威逼利誘之下,哪有不低眉垂眼任徐蘭庭揉搓的呢?
可陳竹自小不會向苦難的命運低頭,如今,就更不會向徐蘭庭低頭。
柺棍被丟在了一旁,陳竹被抱住。
竹兒。陳文國一雙老眼滿是淚水,他抱著自己的驕傲,也抱著自己所有的希望。
陳文國用盡一生栽培的人,最終卻夭折在了一段荒唐的感情中,我的竹兒啊
天露了魚肚白,汽車停在了陳家門口。
姑姑還穿著睡衣,不滿地抱怨著陳竹,特意回來一趟,連個飽覺都不睡就急著走嘛。她一面說著,一面將油餈粑粑、報紙包著的臘腸、魚乾、筍乾往車子後備箱裝。
阿竹,往後進了大學裡頭要好好跟同學處,這些好吃的也拿給你那些同學嚐嚐。姑姑忙裡忙外地收拾著,眼見後備箱都快滿,她才被陳竹拉住。
陳竹:姑姑,你陳竹強忍著鼻酸,你今後,好好保重身體,田裡的活悠著點幹,忙的時候叫隔壁的幫幫忙,別一個人強撐。
誒。姑姑別過臉,抬起手擦了擦眼,都曉得的,曉得的。
車子引擎發動,陳竹望了望陳文國黑漆漆的屋子,爺爺
姑姑扯出一個笑,紅著眼說,你爺怕是還在睡,我叫他去。
算了。陳竹低下頭,盯著腳上半舊不新的回力鞋,爺爺累就讓他睡吧。
陳竹拉開車門,朝司機師傅說:去高鐵站。
黎明到來前,將將歸巢的倦鳥又一次離巢,飛向未知的天地。
那條窄小的水泥路承載了無數人的期盼和理想,也栽著陳竹走出了大山。
他看著車子緩緩行駛在路面,感受著來自腳下土地的顛簸。
走一程,陳竹便回頭望一程,望一程,離家的路就遠一程。
而就在車子駛往拐角處,要出村的時候,陳竹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個弓著腰、拄著柺杖、走得極其緩慢的身影。
爺爺陳竹趴在車窗上,透過朦朧的霧氣看見那個老人赤著腳,一步步踩在腳下的土地。
陳文國用力舉起柺杖,蹬了蹬那條小路。
陳竹明白了他的意思。
無論飄蕩至何方,陳竹的根都紮在這片土地裡,陳竹回家的路永遠為他敞開。
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陳竹拖著行李箱直接去了老房子。
陳竹推開門,本以為會是滿室塵埃,不曾想,屋子裡卻一切如舊。
甚至,他桌子上那本書都沒換過位置。
但陳竹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屋子,就放下行李箱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和要用到的證件。
他一邊整理,一邊向公司那邊提交了辭呈。用的理由,是要開學不方便繼續工作。
在跟徐蘭庭攤牌之前,陳竹必須做到不動聲色。
所以,在徐蘭庭提出要見面聊聊的時候,陳竹風雲不驚地奔赴了那場鴻門宴。
本以為徐蘭庭跟從前一樣約在餐廳,可車子卻緩緩駛入了紫玉山莊。
看著眼前奢華到極致的景緻,陳竹有種踏入了不屬於自己世界的錯覺。
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