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哽咽地說:「你只是運氣不好。」
真的,再說下去,連我都不再相信自己的清白。
我心中有許多疑團。那些錄映帶呢?相片呢?為什麼他們都有人證?
文思用手掩住面孔。
阿張忍不住說:「左先生,我覺得你需要休息吧。」
文思便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出去,姬娜替他開的門。
我叫住他,「文思——」姬娜一把將我拉住。
姬娜說:「如果他昨日同你出去玩,什麼事都沒有。」
我說:「怎麼可以這樣子混賴他。」
連阿張都說:「我不喜歡他。我直覺認為他整個人發散著y邪。」他非常武斷。
社會上一般人對於有異於傳統嗜好的人都有偏見。我為文思悲哀。
我說:「文思不是一個壞人。」
姬娜衝口而說:「在韻娜眼中,非得殺人越貨,才算壞得——」她掩住嘴。
我轉頭看著她慘笑,現在我正是殺人嫌疑犯。
我隨時等待警方來把我鎖走,故此驚惶之情反而漸淡。
我取出文思為我fèng制的晚服給姬娜看,「如果你不嫌它不祥,送給你。」
「左文思確有才華。」姬娜也不得不嘆道。
「他這一生,從來沒有快樂過,」我邊說邊撫摸著裙身,「感性強的藝術家很難為常人的喜怒哀樂產生共鳴,他不為世人諒解,他一直寂寞。」
「你是他的知己。」姬娜說道。
「是的。」我承認。
從頭到尾,我自以為愛上他,而其實,我不過是他的知己。
我深深嘆口氣。
我把裙子擱在沙發上,轉入房內,坐在床上。第十章經過一日的折騰,天色已近黃昏。
付出這樣大的代價,這個死結已經解開。左文思與左淑東都得到自由。除去我,我這一生註定要活在滕海圻的陰影下,他活著死著都一樣。
阿張與姬娜張羅了飯菜。我倒是吃下小半碗飯,他們兩人卻食咽不下。
「這一切請暫時瞞住我父母,雖然紙包不住火,但遲一日揭露他們又可以自在一日,家父有心臟病,實在不能受刺激了。」
姬娜說:「韻娜,我與阿張都明白。」
阿張說:「今夜我睡在這張沙發上。」
姬娜漲紅面孔,「不可以。人的嘴巴不知多壞,一下子就說我們同居了。」
我在這樣壞的心情下都忍不住微笑起來,姬娜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孩子。
阿張答得好,「同居就同居,又怎麼樣呢。是否咱有人同居,伊們就眼饞?若反對同居,他們大可不同,若贊成同居,大可找人同之,與他們無關之事,他們硬要作出批判,何必加以注意。」
我鼓掌。
那麼他不喜歡左文思,並非因他有異常人,而全憑直覺。
我越來越覺得阿張是個妙人,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阿張的內心世界寬廣而美麗,姬娜是個好運氣的女孩子。
那夜我們三人就這樣睡了。
半夜一覺醒來,但覺得已經戴上手鐐腳銬,身敗名裂,全島幾百萬居民,都對我黑暗的歷史與罪行津津樂道,我一切所作所為,街知巷聞,我走在路上,為千夫所指,報章電視新聞,都宣佈我所犯天條。
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背脊上一股冷汗,如毒蛇般蜿蜒而下,留下滑膩膩、冷冰冰的毒液。
即使水落石出,我也生不如死,只能到一個無人小鎮去度其餘生。
我的腦子直如要爆裂,原來做一個被冤枉的人滋味是這樣的。九年前年幼無知,痛苦不如今日之一半,已決定以自殺解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