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那小女孩由專人送到。
金瓶親自去接她。
短短几個星期不見,孩子頭上生了一搭癬,敷著藥,穿看不合身的紗裙。
金瓶走過去蹲下,「你還記得我嗎?」
那小孩凝視她,忽然點點頭。
金瓶將她抱起來,緊緊擁在胸前,她體重比一般同齡小孩要輕得多,金瓶覺得她抱起的是童年時自己。
「請陳醫生來一趟。」
金瓶把孩子帶人屋中,同她說:「以後,這是你的家,」她像足對自己說話:「這個家,永遠是你的避難所,外頭無論怎樣風人雨人,門一直為你而開。」
醫生來了,細細替孩子檢查。
結論是:「略有皮外傷,敷了藥無恙,注意衛生飲食。」
金瓶不住點頭。
「小小一個孩子,已經住過好幾個寄養家庭,心靈一定受到震盪,需要好好照料。」
「長大後會有不良記憶嗎?」
「她不會有具體記憶,但是內心可能缺乏安全感。」
金瓶一直抱著孩子。
她打了一通電話。
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孩子已經在我這裡。」
這是叫玉露知道。
她每日親自照料這個孩子。
她們兩人成為伴侶,形影不離。
她親自替幼兒剪頭髮修指甲沐浴,半夜小孩驚哭,她把她擁在懷中,不聲不響,輕輕拍打。
岑寶生十分訝異,長年累月這樣,絕非一時興趣。
幼兒漸忘過去,日長夜大,頭髮烏亮,面板細潔,穿看藍白水手服,像脫胎換骨,十分可愛。
一日半夜,金瓶驀然醒來,一時不知身在何處,迷糊間坐看想了一會,記憶才紛沓而至。
她忍不住走到鄰室,捧起小孩的臉,幼兒醒來,「咦」地一聲,金瓶輕輕問:「我是誰?」
孩子答:「媽媽。」
金瓶又問:「你是誰?」
孩子答:「寶寶。」
金瓶滿意了,把孩子緊緊抱在懷中,又再睡熟,一直到天明。
她不知道岑寶生站在門邊,把一切看在眼裡。
為著騰出更多時間與家人相處,他把生意責任下放。
一日,他十分無意地向金瓶提起:「我差胡律師送了一張照片進去。」
金瓶一聽,一陣麻意自頭皮漸漸降落到手指尖。
她轉動有點僵硬的脖子,輕輕問:「誰的照片?」
「小岑園的近照。」
「給誰?」
「我託胡律師帶進去給她生母看,好叫她放心。」
金瓶耳畔嗡一聲,「照片已經進去了?」
「是,她看過之後,十分高興,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她說:我明白了。」
金瓶面色轉為煞白。
「這件事,你事先為什麼不與我商量?」
岑表示訝異,「我現在不是同你說了嗎?」
「你不知道我們的規矩。」金瓶苦澀地說。
「什麼規矩?」
「叫人放心,不是好事。」
岑一怔,「那麼,下次換一句話好了。」
金瓶抬起頭,看到天空裡去。
藍天白雲,是個大晴天,雙目受陽光刺激,不覺落下淚來,金瓶匆匆揉看眼睛進屋。
第二天接了小岑園放學回來,一進門,便看見胡律師坐在會客室。
岑寶生垂看頭,十分無奈。
金瓶心中有數,她把孩子交給保母,緩緩走過去,「可是有什麼事?」
「岑太太——」胡律師也覺難以啟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