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發抖,「志鵑,千萬不要給他進屋,叫他走,我立刻來,記住,叫他走。」
電話已經結束通話。
我呆半晌,走到門前,開啟,「請進來。」
伊安史蔑夫很斯文,完全不似危險人物,當然、女人的第六感覺挺不可靠,否則雨夜殺手不會屢次得手。
但我急於要把事情弄清楚。
我問:「要不要喝什麼?」
「熱茶,謝謝,三月份真的還可以頗冷,是不是?沒想到咱們這殖民地天氣倒跟其祖家一樣苦澀。」
「直至一九九七。」
「什麼?」他揚起一條金色的眉毛。
我心平氣和地微笑,「是殖民地至一九九七。」
他一怔,有點尷尬相。
我知道有位教授,同無理取鬧的洋同事爭論一個問題,到最後嘆口氣說;「你所有的,不過是到一九九七。」
「你要同我說什麼?」
「啊,」他清一清喉嚨。「關於張。」
我看著他。
他是一個十分四正的英國人,西裝筆挺,裁剪合度,領帶顏色文雅,最令我感動的是一雙簇新的皮鞋,我還沒見過捨得穿好鞋的英國男人,可見他經濟情形十分佳妙,決非是那種週薪三十五鎊,故此決定離鄉別井,孤注一擲,來到異邦耀武揚威的那種外國癟三。
我把熱茶遞給他。
「關於張什麼?」我追問。
「你是張的未婚妻?」
我不知怎麼回答,我還真的不高興承認,又不甘向陌生人坦白,於是維持緘默。
沉默是金。一點都沒錯。
「讓我用簡單的言語把一件複雜的事解釋清楚。」
「請。」
他沉吟半刻,一邊打量我,「你長得很漂亮,像你這種外形嬌俏,經濟獨立的女性是不愁出路的。」
事情再蹊蹺沒有,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我沒有露出半絲不耐煩,好戲就快上演我知道。
「換句話說,你何必苦苦釘牢張元震。」
他薄薄的嘴唇隊扁一扁,那種神情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所有的。我的心一動。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
「你為什麼不明白?他已經不再愛你。」
我啞然失笑,「你怎麼知道?」
他像是聽到全世界最好笑的事一樣,剛欲開口,我寒舍的門鈴響起來「嘩嘩嘩,不絕地大聲嚷,似救火鬼上門來。
我知道這是張元震趕到了。我去開門。
他氣急敗壞地問:「他在哪裡,他在哪裡?」
我用手指一指。
張元震也顧不得我在場,立刻向伊安史蔑夫抱怨,「你怎麼跑了來?」聲音;壓得低敵
伊安史蔑夫一蹬足,「你不說,我來說。」
我說:「不用說了,我全都明白了。」
元震額角上全是汗,忽然之間,也許是心理作用,我覺得他面目y邪,臉色發綠,不忍卒睹。
伊安史蔑夫走過去靠在他身邊「張、我們回倫敦吧,我親自來接你,你該聽我的。」
我連忙跑去開啟大門,「是,」我說,「回倫敦去吧,張元震,速速帶你的朋友離開我這裡。」
「志鵑——」
「我不想多說,張元震,我很明白,我不會替你添增麻煩,再見。」
他見這也不是說話的時候,也只得拖著史蔑夫走。
史一見到他,整個人便象是要融在他身上,兩為一體,我實在支援不住,適才吃得太飽了,用力拍上門,便搶到浴室大嘔大吐。
五臟都幾乎吐出來,辛苦得眼淚鼻涕要用熱毛巾揩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