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丟得開工作?」
「他有個女兒任在附近,還給她也是一樣的。」
「附近哪裡?」
「兩小時飛機三小時車程。」
「謝謝你。」我啼笑皆非。
他把一隻信封給我,「還給她。」
我又把毯子扯緊點。
入夜就冷。我怕冷,是睡電毯子一直睡到五月底的人。
後來我問:「姓忻的為什麼巴巴的還了錢來,為什麼我們又不受?」
大哥說:「管它呢,也許母親動了真氣。上一代故人特別恩怨分明,為一點小事恨人一輩子,完全是農業社會情意結,你只要把信封帶到,什麼事卻了結。」
說得也是。
「有什麼恩怨?」
大哥更不耐煩,「當然對是我,錯的是人,但凡恩怨,都為肯定別人九流,自家一流而起,多說無謂。」
我就這樣子到了喬治王子鎮。
就這樣睡在陌生女人的沙發上。
我冷得要命。
捱到天矇矇亮才睡著了。
希望那位李小姐別大清早來擾我的清夢。
她還是來了。
真要命,我要見的是忻小姐,而李小姐偏偏要釘牢我。
我間:「忻小姐什麼時候到?」
「下午。」
真要命,此刻才上午八時。
「下午幾點?」我打個呵欠。
「三點。」
「看,這裡有什麼地方可以走走嗎?」
「什麼也沒有。」她仍然不友善。
「商店、戲院、桌球室,什麼也沒有?」
「你可以著電視卡通。」
「你們如何度日?」我坦白的問。
「等象你這樣的陌生人來了,看你要做什麼,也是消遣。」
「我走了以後?」
「看電視卡通。」她木著一張臉,賭氣如一個孩子。
我諷刺地說:「以及餵貓。」
「你說得對。」她瞪著我。
有趣。她有一張非常清麗的面孔。
我問:「你會為我煮早餐?」
她搖頭,「我已經吃過了。」
「哦。」
我到廚房去自己動手,彷彿已經住在這間屋子一輩子。
李莉跟著進來。
自從我進門之後她都沒有對我笑過。
我存心逗她。
「住外國有什麼好?」我說:「外國小子都沒有人性,即使在戀愛,也還斤斤計較,開車去見女朋友,還得叫那女孩子付一半汽油資。」
李莉白我一眼。
「你是土生女?」
「先生,你太好奇。」
我大口喝著麥片。
李莉餵貓。
「你不用上班?」
她不答我。
我聳聳肩。
稍後我在書房找到一副電腦棋子,下了起來,連輸三次,被逼降級。
「嗨。」
在我背後有人招呼說。
在外國,無論是祖孫父母叔伯師友情侶或是其它人倫關係,總是「嗨。」一聲算數,令人厭惡。
我不耐煩的轉過頭去,不得了不得了不得了,這會是誰?
是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姑娘,穿工人褲,紅色小毛衣,梳兩條小辮子。
我放下棋子,「你是誰?」意外之喜,我喜歡孩子。
「我是忻樂基。」
也姓忻,我終於見到忻小姐了。
忻小姐。
「你好。」我與她握手,「你打哪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