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廿五歲了。她應該知道她在做什麼事。所以我走了。
我始終覺得她是一個很隨便的女子,隨便與男人上床的,而且事後叫那些男人不要掛在心上。
我有種吃了虧的感覺。男人總是男人,男人娶老婆,要王寶釧式的,男人找女朋友,要玉女型處女型的。
我沒有見她兩個星期。
她也沒有找我。一切好象過去了。
但是我想念那個晚上,真的我們談得這麼開心。而且我記得她身體的柔軟。她的頭髮不滑留手。她的唇溫暖馥郁。我想念她。
我開始打聽她。人們對她的意見使我驚異。
「啊,那個目中無人的女孩子。」
「啊,她,什麼都用銀子,銀子打火機、銀子原子筆,銀子這銀子那,發了財似的。大概賺一半,向家裡要一半。」
「倒沒聽說她有男朋友。」
「沒有,她沒有男朋友你想追求她?算了,她哪兒瞧得起我們?有點自知之明好,何必去招她嘲笑?我們還養不起她一個小指頭。找老婆,講實際,找女朋友,講投機,我不敢上她的門。」
她並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種女人。沒有人說她隨便,沒有人說她是眾人樂園。這裡有幾個中國人?每個人的嘴都壞,惡事傳千里,由此可知她並沒有惡。
然而她對我是隨便的,而且她沒有解釋何以對我如此隨便。我應該怎麼辦?
我買了兩打黃色的玫瑰,一瓶馬添尼,去敲她的門。
她來開門,屋裡仍然一個人。我並沒有事前通知她,由此可知她常常只是一個人。
她穿著牛仔褲,換了一件松身的罩衫,她接過了我的花與酒,她的直發垂下來,遮住了她的一邊臉,我伸手替她撥開了頭髮,我吻了她。
開頭總不過是玩玩。開頭總不過是調劑。那是開頭。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我愛上了她。
我隨便幾時來,她總是一個人,好象永遠在等我,地上攤著各式各樣的書:法律的、會計、速記、小說。她並沒有第二個男人,我是唯一跟她睡覺的男人。
她並不是個隨便的女子。
現在我愛上了她。
四個多月了,我愛上了她。她還是那種漠然的態度,不經意的——「好,你來了,歡迎,冰箱裡有吃的,這一點點我貼得起,你不來,拉倒,我不會求你,互不拖牽。」
秋天來後,她開始瘦。在我眼裡,她一天比一天美麗。
今天我比她早起。房間裡很暖,窗子開著一線,供新鮮空氣透進來,白紗簾微微的動著,屋子裡是靜默的。
她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睡著。
現在我對她很清楚了。她說得不多,但是我留心著一切。
她以前在家有過一個很好的男朋友,後來鬧翻了,男的結了婚。
她父母很有一點錢,她又是家裡唯一的女兒。
她很靜默,很少笑,讀了太多的書。她只在微醉後話特別多,那個時候,我最愛她。她從來不喝得爛醉,總是適可而止。我們相處得很好。
不久大家都知道我是她現在的男朋友。
但是我能娶她嗎?我不明白的事也太多。好象她對我這種完全信任,或是完全放任的態度。她從來不問問題,我不來,她不問為什麼,我來了,她也不問為什麼。女人什麼芝麻綠豆都談條件,女人其實都是變相的ji女,只是在代價上,責任與義務有點差別。對我來說,太太奶奶不過是對著個固定的顧客長期賣y,還頂悶。談戀愛的女孩子,第一件事便是叫男朋友付車錢請吃飯,請看電影,然後男朋友便開始得寸進尺,最後一步也還是上床。這樣分析大概是不對的,ji女嫖客沒有感情,夫妻男女朋友有著充份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