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元爺只有一個,往哪兒找去?我找機會看看這位健康先生。」
「你要當心,如果他不對勁,你就趕快回來,別多花口舌。」媽媽說。
我自然懂得。囡囡被媽媽哄著上學校去了。我在那天下午提早半小時下班,便到那家廣告公司去找王健康,我並沒有預約他,想他不過是個小職員,不見得會不在公司裡。到了那裡,經過通報,他果然在。
這種廣告公司是洋人開的,外頭一間大房間,密密麻麻的坐滿了人,王健康坐在其中一隻寫字檯上,聽見有人找他,站了起來。
我迎上去,把手伸出來,「王先生嗎?」
「是,」他答,「哪一位?」他好奇的看著我。
我打量他。他是一個扎扎壯壯的年輕人,很短的頭髮,大大亮亮的眼睛,有一種稚氣的倔強,鼻子筆挺,精神奕奕,一副大好青年的樣子,比囡囡約摸大三、四歲,我對他頗有好感,頓時放下了一半心。
我溫和的答:「我是囡囡的姊姊。」
「你——」他奇怪透了,「你便是囡囡的姊姊?」
「是呀。」
「你叫寶寶?」
「是呀?」
他率直的說:「囡囡說她的姐姐像老妖精,專門跟她作對,我看你……你不老嘛,也很漂亮嘛,跟她長得還很像。他拉開了身邊的椅子,「請坐。」
我一邊坐下,一邊問:「是嗎,她真的那麼說?」
這王健康馬上知道說錯了話,臉就漲紅了。
我跟他聊了起來,知道他大學才畢業的,系主任把他介紹到廣告公司來工作,家裡父母雙全,只有一個哥哥。他很有趣,很誠懇,我們很談得來。他比起我十年前碰到的那一位,是強得多了,簡直不能作比較。那一位除了蒙著眼抽菸喝啤酒鬧事,什麼也不理,叫他辦公?不如叫他去死。不自由毋寧死呀,辦公有什麼自由!
我跟王健康談得很投機,於是乘機說:「聽囡囡說你們要結婚?」
他的臉又紅起來,都還是大孩子哪。
他說:「當然最終目的是結婚,不然何必耽擱她的青春。」
我試探的說:「但是聽囡囡講,你們打算馬上結婚?」
「沒有呀!」他說:「馬上?怎麼可能,昨天我才跟囡囡說,叫她唸完了大學再說呢。」
「夠了夠了,」我想我已經很瞭解了,「王先生,你有空來我們家便飯吧,隨時歡迎,別一直在外邊吃,外邊的菜又貴又膩,我們家還有一個更老的妖精——媽媽相信是歡迎你的。」
王建康說:「大姊,你可別介意,你別介意,我一定來,一定來。」他一直把我送到公司門口。
我回了家,對媽媽說明瞭事實。
媽媽說:「真奇怪,一點也不像囡囡的夢裡情人嘛。」
「可不是,」我笑,「人家是個頂好的青年,又俗氣又妥協,天天努力的上班,三年內不打算與囡囡結婚。這一下子囡囡可要失望了,她是非要碰到個吃喝嫖賭的男人不可,否則是不夠刺激的。」
「你也別取笑她,這麼一來,我也放心了。」媽媽說。
囡囡回來又大跳大叫的說我們不給她自由。
我說:「你是不是要出去喝茶?你去好了,我們也樂得圖個安靜,省得聽你在家鬼叫。」
囡囡幾乎不相信她的耳朵,「你說什麼?」
「你姐姐說,」媽媽代我回答:「你愛出去,就出去好了,是不是找那王健康去?省得你在家吵。」
囡囡一呆,回房去想了半天想不通,換好了衣服,出來問我,「姐姐你怎麼忽然大方起來了?」
「我一向就很大方。」我說。
「你怎麼會放我出去?」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