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噯,好了,我走啦,改天見。」她自高凳子上跳下來。
「再見,再見。」我微笑。
「再見。」她擺擺手。
她取過盆栽走出去,我低下頭把書本收進抽屜。再抬起頭,她已經走到對面馬路,一個男人在等她,從她手中接過那兩盆仙人掌,我一怔。
那是薛偉年。
雪白的襯衫,深色牛仔褲。那是薛偉年。
他們走遠了。
我緩緩地坐下來。
這麼巧。
她口中的牙醫原來是他。
薛偉年與祖。祖什麼?她姓什麼?洋人習慣往往只說名字不道姓字,她是他的女朋友,我微微笑起來,真是的,也只有她配得起他,每星期六收他六枝白玫瑰。
那麼美麗的女孩子。
下次包花的時候,一定要扎得更漂亮。
她又來了。
「hi,敏兒。」她這樣稱呼我,好象她是我的老朋友。
「你好。」我笑著點點頭。
她說:「吃點糖果吧。」她把巧克力遞過來。
「謝謝你。」我取了一粒放在桌子上。
她說:「我向你打聽一個人,你不知道有沒有印象?」
我有點奇怪:「誰?」
有什麼人是我認得又是她認得的?不可能,我們並不是朋友。除非——
只有一個人。我心想,是她口中的牙醫生。
「那人是你的顧客。」她說。
「是嗎?」我問:「我們這裡的顧客恐怕很多呢。」
「他以前買紅玫瑰,現在買白玫瑰,記不記得?」
我明白了,她一定是要打聽薛醫生以前送花給什麼人,我並不知道,何必多事?女孩子們都多疑多忌。
我搖搖頭。
「怎麼,不記得?」她失望地問。
「客人很多。」我說。
「這人很特別。」她又說:「每個星期六他來買六枝玫瑰花——」
我無法假裝不知道這件事。我說:「六枝玫瑰?彷彿是有的,一個年輕人。」
「對了,你記得她嗎?」她很興奮。
「見到了會記得。」我說話十分小心,「怎麼呢」
「沒什麼,就是想問你記不記得。」她看著我的臉。
我笑笑,不出聲。
這女孩子怎麼這樣容易與人親近?
她看著我說:「你一定是在想,怎麼我的話那麼多?是不是?」
我很尷尬。
我問:「你怎麼知道?」
她苦笑:「因為我的話是太多了。現在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他為什麼買那麼多的玫瑰?」
我搖搖頭:「買給女朋友,自然。」
「不,買給他的母親。紅玫瑰——因為那時候母親還在醫院裡,他天天去看她,白玫瑰——」
我好緊張,伸長了脖子。
「是因為母親康復,所以每星期六送一束。」
我衝口而出:「啊!不是送你的呀?」
「送我?為什麼?」她睜大眼睛,「你知道我是誰?」
我退後三步,「不……不知道。」
「我是他妹妹。」
「啊?」
「你知道,是他叫我來問你姓名,問你對他有沒有印象的。」她聳聳肩。
「但是為什麼?」我吃驚。
「為什麼?」她說:「你總應該知道呀。」
「我不知道!」
「他大概看上你了。」祖笑:「好,我要走了。」
「看上我?」我可被嚇一跳。
「他是適齡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