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張小小的床上。
我說:「什麼事總有第一次,過了第一次一切會成為習慣。」這話是為說服我自己而講的。
「是嗎。但是我卻希望你永遠覺得是第一次。凡事成為習慣之後實在太糟糕。」
我明白,我與世傑……
班的身體強壯而有力,他很年輕,比他的年齡小很多很多-那間我像回到極幼的小女孩時期,身上永遠穿粉紅色裙子,白襪子。糖與香料。我緊緊擁抱著班,我並沒有流下眼淚,一切也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美妙,藍鳥並沒有出現,我只覺得一點點高興。
高興在十二年之後,我還能夠吸引到年輕的男人。,這證明很多:證明我還是一個女人,尚被需要的女人。
班問我:「有沒有失望?」他還是那麼可愛。
我微笑。
他送我回家。
在家淋完浴,我發覺掉了一隻耳環在班家中。
那是隻一卡拉的方鑽耳環,而且具紀念價值,我必須要把它取回。我不知道班的電話,不過記得他住的路名與門牌。我披上大衣馬上出門,心中很懊惱,這簡直是蛇足。如果不立刻去,又怕他的傭人會拾走。
我不會原諒自己。我把車子開得飛快,到了班家,胡亂停好車子,上樓按鈴。
屋內有燈光,而且我走了才不夠一小時,我相信他人在。門鈴按完又按,他終於來開門。
「你——」他很驚異。
室內有音樂聲。我馬上明白了。
我低聲說:「一隻耳環,快去找一找。」我給他著左耳,「同樣的一隻,我在門外等你。」
「謝謝你。」他也低聲說。掩上門,進去了。
裡面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誰啊-」
「呵——收報費的,欠了他好幾個月,所以趁夜來追數,我到睡房去拿給他,三分鐘。」
我靠在門口,所有的話聽在耳內,我不是不覺得好笑的。真是的,虧他想得出來:收報費。他家裡訂此些什麼混帳報紙。
同時我也覺得辛酸。女人。女人喜歡什麼都往最好的地方去想。而事實上我不過是他輪班女人中的一名,他當然有女朋友——許多許多。(藍鳥!)
過沒多久他又來開門,把耳環放在我手中,我攤開手一看,不錯是它,真是不幸中大幸。
他用手作揮汗狀,「噓!」他說。
「謝謝。」我說:「再見。」
他擺擺手。
我忍不住笑著回敬他一句:「龍體保重。」
他作其要揍我狀,然後關上門。
我走到樓下,已經筋疲力盡。我把耳環戴上,開車再度回家,心情完全不一樣,幾乎忽然老了十年。
並不值得。我不懂得玩,我太投入,不夠灑脫。
一切都並不值得。
事後那幾天,班有打電話來,但是傭人替我回掉了,我對班完全失去胃口,一切不過是我幼稚的幻覺,一切一切,我不過是一個貪婪與愚蠢的女人。
世傑帶著孩子們渡假回來,我開著平治去接他們,兒子纏著我又叫又跳,頭上戴著迪斯尼樂園買回來的米奇老鼠帽子。
世傑說:「你的氣色好多了,我真有點懷疑你有情人調劑精神。」
我握著他的手,笑一笑。
我開車把他們送到家,行李馬上攤滿一屋子,世傑往床上一倒,呼呼地睡。大兒子猛抓著電話向他的小朋友報導旅行過程。小兒子在廚房找冰淇淋。幸虧女傭人大前天已經回來上工了。
我踢世傑。「喂,你把你那臭鞋脫掉好不好?床罩是新的!」
他躍起把我拉在床上,咆吼一聲,「當心!我是一個性饑渴的丈夫。」
我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