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證一併俱全後,女帝念同盟手足之情,許他全屍,賜明王毒酒賜死,儲君新立以圖新氣象,明王並無家室子嗣,不施株連。
臨行前一晚,從頭到尾都沉默不語只低頭認罪的明王,突然開口提出,求見女帝。
天牢獄卒根本不理睬,“一個階下囚,明天就要死的囚犯,還想要見陛下,也不看看你的樣!”
季統半跪在地,他低著頭,兩手握著牢籠,緩緩的靠著牆壁半躺。
其實他早該想到,陛下一定不願見他的,他辜負陛下一腔信任,陛下對他一定失望至極,怎麼可能願意見他?
季籌託了朋友,花了銀子,人已經到了天牢門口,前去問話的獄卒回來了:“季掌櫃的,實在抱拳,明王殿下說,他誰都不見!”
季籌的眼睛通紅,眼淚就在眼眶打轉:“獄卒大哥,麻煩您再去問問,您告訴他,就說我是季籌,是季籌,客來客棧的掌櫃的……”
“季掌櫃的,我說了,可他說了,說不見,我這個……也沒辦法啊!”
季籌手裡提著籃子,蹲在地上,抱頭就哭:“大哥……你好歹讓我見最後一面啊……”
他現在知道是因為什麼,知道為什麼大哥哪日要說那樣絕情的話,原來他早就知道會這麼一天,他早就想好,不牽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可大哥怎麼就沒想過他呢?他該怎麼辦啊?
季籌抱頭痛哭,對著裡面大喊:“大哥!”
獄卒拿了他的銀子,也是一臉為難,“季掌櫃的,您看……”
話沒說完,獄卒突然跪在地上,急忙磕頭:“小人參見陛下!”
季籌聽到動靜,趕緊也跟在跪在一邊,“草民參見陛下!”
魏西溏站在天牢的門口,身後只跟了柯安,她看了眼滿臉是淚的季籌,走到他面前,彎腰,伸手提起地上的籃子,揭開看了看,道:“既然他不願見你,你便滿足了他,回去,這些東西,朕替你拿給他。”
季籌不敢再哭,急忙磕頭:“草民謝陛下隆恩!”
魏西溏提著籃子,徑直走了進去,後面跟著鑑於將領趕緊拿了鑰匙跟過去,伸手把牢房的門開啟。柯安讓人搬了張小桌子進去,擺好凳子候在一邊。
魏西溏轉身:“都退下吧。”
聽到她聲音的季統睜開眼,他有種自己在做夢的錯覺,動了動身體,“陛下?”
魏西溏穿著便服,抬腳跨進牢房,抬眸看了他一眼,“坐。”
季統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在她對面坐下,垂眸不語。他心心念念要見她,可真的看到了,卻又說不出話來,他見到了,又能如何?
魏西溏執壺,伸手在他面前的杯子裡倒酒,開口:“後悔嗎?”
季統愣了愣,然後他搖了搖頭,“人總要有這麼一遭,有什麼好後悔的?既然我身為皇子,想求那個高位也是正常。自古成王敗寇,我認了。”
魏西溏放下酒壺,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付錚確實什麼都沒說,不過,他不說,不代表我蠢。”
季統沉默,魏西溏又開口:“朕曾對你說過,從此以後你便可高枕無憂,可惜你沒有入耳。朕一直都知道付老將軍的心思,只是沒想到他會果膽大包天。他有想法,朕不能阻止,可你做了,性質便不同。”她看著他:“你既然不願,又為何聽從?還是說,你心中,果真有此想法?”
季統的眼神從她的臉上飄開,“罪臣一時鬼迷心竅,事到如今,罪臣無話可說。”
魏西溏點頭:“說的也是,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變本加厲把自己置於今日的地步,誰都救不了你。朕當年從國子監挑選你的時候,從未想過會有今日……”
“陛下可是失望了?”他問,“陛下對罪臣心中該是十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