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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白檀眼中閃過不難察覺的痛苦,嘴唇哆嗦著緊抿住,好像吞了黃蓮似的。
從在妖骨塔發現人骨、到黑明塹指出白檀不是人開始,白檀就預感到自己身上恐怕有著重大的、骯髒的秘密。
因此,當鬼娃娃出現的時候,白檀沒有太過掙扎就隨他而去,懷著的是探究的心情。
當真白檀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白檀心中的疑惑變成了巨大的痛苦。
誠如黑檀所言,心理咒術威力強大,卻有一個致命的破綻——當中術者察覺到什麼的時候,咒術就會出現裂紋。
這時候,只要什麼東西輕輕一推,就能把這層看著密不透風實質脆弱不堪的窗紙捅破。
白檀理智回籠,衝破了大元老給他下的咒術——他想起了一切。
他想起自己是妖骨和人身構成的怪物,他想起了大元老是如何催眠自己的……
他還想起了,年幼的真白檀是怎麼被送進深不見底的塔底,懷抱著一腔怨恨被釘在棺材裡,不見天日。
大元老已經死了,真白檀無法報復他,便將恨意盡數歸於這個“假白檀”:“你這個冒牌貨,以我的身份享受榮光那麼多年……也該把一切還給我了吧?”
白檀沒想到自己居然是這樣醜陋的存在,心神大亂,胸腔裡充斥著對真白檀的愧疚,猶如一塊巨石那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如此,他便任由真白檀將自己鎮於塔下、蓋上棺材,並沒有作反抗。
池杏看著白檀一臉蒼白,不忍地說:“白檀大巫,您別太……”
“我不是白檀大巫……”白檀自嘲地一笑,“我想起來了,我最開始的名字……叫做白沅。”
他不是白檀,他也不是江沅,而是白沅。
這是大元老一開始給他的名字。
黑檀聽到他竟用“沅”字做自己的名字,眼神驟然一冷:“你算什麼東西?”
“我是個什麼東西,我自己都不知道。”白沅幽幽答道。
“是嗎?”黑檀笑了,“我想也是,你一直誤以為自己是神聖之子,沒想到卻是那樣的怪物,一定很厭惡自己這副身骨了吧?不若交給我,我替你解決掉。絕對免你後顧之憂。”
黑檀的聲音沙啞,語調溫柔,彷彿呢喃著極友善的話。
白沅眼神微動:“你呢?你又是誰呢?”
在兩次交手之後,白沅已經看出來,眼前這個“暗巫”絕非暗巫。
黑檀修長的手指拂過刀鋒,笑而不答。
白沅說:“我應該知道你是誰了。”
黑檀似有了興致:“哦?你不妨說說。如果說對了,我可以仁慈地留你的魂魄進入輪迴。”
白沅輕聲而鄭重地說:“你是我命中註定的對手。”
這句話從白沅的薄唇裡吐出後,白沅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迷茫的眼中突然聚焦,變得炯炯有神:“我是為了打敗你而存在的。”
池杏驚訝地瞧著白沅。
在池杏的印象中,白沅永遠軟如煙水,但在這一刻,這煙水忽而化作了冰刃,有了鋒芒,也有了形狀,清凌凌地立在那兒,反射出凌厲的冷光。
白沅自降生起就茫茫然的,隨波逐流,不爭不搶,似乎在見到黑檀的時候,才突然有了一個具體的目標。
“我知道你,聽說過你,從出生那一刻起,身邊的人就一直在說你。他們談論你的時候用的是厭惡的口吻,但卻又帶著不自知的敬畏。我就知道,你是特別的。”白沅說,“我要做的,就是戰勝你。”
黑檀笑了:“憑你?”
白沅也笑了:“總得一試。”
池杏更加憂慮了,說實話,他現在對白沅和黑檀都有了感情,並不希望他們陷入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