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條狗還在跟那幾個小孩胡鬧,他偏偏頭問小梁:“留他聯絡方式沒?”
小梁正捋著袖子要往車底下鑽,說:“他拿你名片了,有什麼事兒會聯絡你的。”
“名字都沒問?”宋琪吐了口煙。
“啊,”小梁半個身子窩在車底想了想,剛才光琢磨狗了,“他籤那個字兒,好像叫……上饒?”
宋琪:“……”
什麼幾把東西。
江堯打了個巨無霸的噴嚏,把自己震得從座椅上彈了彈,有點兒懵。
司機嚇得加了個速,扭頭看他:“好傢伙,我以為你跟後邊兒點了個麻雷子。”
江堯樂了,搓搓鼻子,感覺腦袋有點兒沉:“炸著您了?”
“感冒了吧,”司機抽兩張紙遞給他,把車窗又往下降了降,“一到換季全民感冒,我這車上就跟個病毒流動交流站似的。”
“那您得注點兒意。”
“可不。”
跟司機正貧著,手機在褲兜裡哇哇叫,江堯掏出來看一眼,屏上兩道裂口把趙耀的名字活活切割成走光,他接起來應了聲:“光兒。”
“堯兒!”趙耀的動靜每次都跟加了擴音器似的,江堯好幾回被他從夢中一嗓子驚醒,瞠目欲裂地想把他喉嚨掰開,看看是不是嘴裡比別人多長了倆喇叭。
“哎,”他把手機拿遠點,感覺螢幕又多了兩條裂紋,“聽見了。”
“你人呢?中午一通發瘋就跑出去了,小尿兒叫你嚇得都沒敢吃你桌上那盒雞腿!”
“他不敢你還不敢?讓他吃。”江堯揉揉肚子,趙耀這麼一說他才想起來他連中午飯都沒吃完,接了他哥半個電話就出來了,然後又接了宮韓的電話,又撞上條狗,又在修車廠遇上個爛脾氣臭臉的……
操。
不想這個,煩人。
他看一眼窗外,問趙耀:“拐個彎就到學校了。要爸爸給帶東西?”
“對!你那什麼,先去列印店把班長定做的橫幅拿上,他們好人好事協會那個!”
小尿兒在旁邊更正他:“志願者協會。”
“什麼破會都一樣!”趙耀不耐煩地解釋,“班長又開會去了!不知道是系裡還是幾把學生會,一天什麼爛事兒都開會。他怕晚上回來列印店關門,明兒他們要用。”
“嗯,行。”示意司機把車停在學校路口,江堯欠身掏錢,“還有別的麼?”
“還有你看看菜鳥驛站關門沒爸爸!要沒關門幫我拿個快遞,不重,我批發的鋼化膜終於到了,嘿嘿!”
江堯也被他帶笑了,趙耀很有點兒小生意的頭腦,大一靠自學奮發掌握了貼膜技術,在宿舍門口貼張手寫廣告紙就算開了張,小二年下來還真玩得人模狗樣,把校門口推電三輪貼膜的大哥都給擠兌走了,連對面宿管阿姨都慕名來找他貼過膜,系裡還給他們宿舍封了個“貼膜四子”的傻屌美名。
“正好,晚上給爸爸換個膜,爸爸再給你帶倆辣鴨脖回去。”江堯說。
“放心吧爸爸!”趙耀笑得像放屁,“我這手藝就是靠您三天兩頭摔手機練出來的,哪星期不給你換張膜我都渾身刺撓,您就是我最忠實的爸爸!”
“滾蛋。”江堯笑著罵他一句,接過找零撂電話下車。
從破修車廠回來的時候天還亮著,到學校就基本上暗下去了,校門口的小吃攤全都支了起來,他先去菜鳥驛站把趙耀的鋼化膜拿上,往列印店走的時候,各種食物的香味兒順著晚風往鼻孔裡飄,江堯突然有點兒明白,為什麼那些文藝吃貨愛說胃跟心是連在一塊兒的。
盛了一肚子氣的時候他真一點兒沒心思感受飽餓,現在氣下去了,也挺餓了,看著手上這袋鋼化膜,他還是沒什麼胃口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