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雖然痛心被撕掉的詩稿,但還是挺擔心小女兒被體罰,叮囑了好幾遍「裹兒還小,慢慢教導」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老爹,你這麼蠢萌,我好有負罪感的——孟七七捂臉。
李賢華女士往左首圈椅上端正一坐,命李嬤嬤取了蒲團來擺在自己眼皮底下,這才對著孟七七一抬眼,板著臉道:「跪過來。」
孟七七磨磨蹭蹭得挨過去,不甘不願跪了,轉著眼珠時刻準備著躲避她家娘親的佛山無影手——這招擰耳朵嗷嗷疼。
好在李賢華女士並沒有動手的意思,看她跪歪了,也只微微立了眉毛,淡淡道:「跪好了。」
孟七七知道她娘越是生氣的時候,越是不動聲色,見她娘既不打她也不罵她,反倒渾身一緊,繃直了脊背老老實實跪正了。
李賢華女士垂著眼皮看著她,「你從前淘氣,我擰你一下拍你兩下,那叫懲戒,不算教導。我今天教你兩個道理。這第一個道理,便是『上等人話教,下等人棍教』。意思便是上等人,只要好聲好氣拿話講給她,她便懂了道理知道約束自己的言行學習美好的品德;但是有另一等人,卻一定要等你拿起棍棒,揮起鞭子,才肯照著道理行事。」
孟七七突然遭受暴擊,血量驟減一百萬啊一百萬。她娘親這話,就跟無形的鞭子一樣啪啪的抽在她臉上。她可以理解成「熊孩子,你再不聽話,老孃要上棍棒了」,也可以理解成,「閨女,你不要好好的上等人不做,去做下等人」——簡直是生理跟心理上的雙重重擊。
孟七七低著頭,只聽了她娘這一段句話,已經羞紅了臉。
這人一臉紅,就容易被原諒。
李賢華女士看到小女兒羞愧的樣子,心裡覺得憐惜不忍,臉上去還是波瀾不驚的,繼續道:「這第二個道理,便是要『敬尊長』。不只是尊長本身,連尊長之物,也要一併充滿敬意,不要去褻玩毀壞。你父王雖然素日和藹,到底是你父親。他的詩稿,你應該尊重。若是有外人要毀去,你該阻止守護才對。怎麼可以自己就去撕毀了呢?」她心疼小女兒,見她小小一隻跪在跟前,氣早消了,說到最後,雖是問話,語氣早柔和下來了。
……娘親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咦,好像有哪裡不對的樣子?孟七七眨眨眼睛,艾瑪,她跟她娘親的思維完全不在一個波段上好嘛!重點不是「他爹」的詩稿,而是他爹「寫給姬妾」的詩稿啊!
孟七七決定跟她娘親強調一下重點,她還在被教育的震撼中,一開始有點小心翼翼的,問道:「那若是我不喜歡尊長的某樣東西呢?」
好在她娘親沒說什麼「尊長之物必須喜歡」的扯淡話,而是抬了抬眼皮,輕描淡寫道:「不喜歡,不去看便是了。世間萬事萬物,何必定要掛心在不喜歡的一樣上。」
唔,娘親視野好廣闊……「那要是尊長一定要拿我不喜歡的東西給我看呢?」孟七七打破砂鍋問到底。
「睜著眼睛,未必是看;張著耳朵,也未必是聽。」李賢華原本只是要教給小女兒一點基本的道理,但是她現在感覺到這小丫頭又要把對話拐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是哦,她娘看著她爹寫給別人的情詩,聽著她爹的自賣自誇,但未必就是真的在看、在聽,也許只是敷衍罷了。
孟七七仰起臉來,望著她娘,想著她娘心裡肯定不好受,不由道:「娘,我爹是我的尊長,又不是你的尊長。他拿亂寫的詩詞來給你看,你不愛看不看就是,何必委屈自己?」看過她爹這幾天各處溫柔鄉流連忘返的模樣,孟七七短期內情感天平偏向了「隱忍大度,淚往肚裡吞」的娘親。
李賢華女士:……扶額,我這個才三歲的女兒在說什麼奇怪的東西。
「更何況不都是說『妻者,齊也』,你跟我爹是不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