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一盞茶從上面重重摔下!
熱水四濺,落在人身上竟起了一層白煙。
那宮人裸露在外的手被熱水燙得通紅滾燙,內裡想必更加駭人,她卻連一聲痛呼都不敢有,一語不發地跪在地上叩頭。
靖爾陽坐在下首的位置,勸道:「娘娘息怒,莫氣壞了身子。」
靖嘉玉冷笑道:「瞧瞧,這便是哀家生養的好兒子,與外人沆瀣一氣,欺負起自家人了。」
靖嘉玉卻道:「娘娘,陛下的孝心您是知道的,您是陛下的生身母親,又陪著陛下受了這麼多的苦,說句不敬的話,若是沒有娘娘,怎會有今日的陛下?」他壓低了聲音,「陛下對您是孝順的,若非有人離間骨肉,陛下怎麼會不見您派去的宮人?」
這個裡間骨肉的人是誰,他們都清楚的很。
靖爾陽站起來,過去為太后斟茶,雙手捧著遞過去,繼續道:「眼下王爺馬上就要回來了,奸臣必受誅,您何必為了個將死之人生氣呢?」
靖嘉玉接過茶,猶覺得不解氣,但這次卻並沒有直接摔在地上,而是啜飲了一小口,看著對自己賠笑的靖爾陽勉強道:「好茶。」
靖爾陽登時笑逐顏開,道:「這是王爺贈的,是今年新摘的石巖白,攏共得了不到七兩,盡數送到您這來了。」
李旒對於他們一家的用心,連靖嘉玉自持是太后都覺得受寵若驚。
李愔不過是個無權無勢,還未親政的小皇帝,怎麼就這樣得李旒青睞?
她點點頭,道:「王爺太有心,哀家都有些受之有愧了。」
靖爾陽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可受之有愧的。」
他表面平靜,內裡卻還是著急。
連太后的人都進到不了李成綺面前說句話,他又有什麼辦法?
這迎接的事擺明是做不成了。
靖爾陽本想小皇帝親自出宮迎接,好處卻全算在自己身上,做個人情,權當是對李旒這麼多恩惠的投桃報李。
不曾想李旒回來,莫說是出城迎接,便是連宮宴都沒有,他面上亦覺得沒有光彩,生怕李旒看輕他辦事的能力。
……
呈上去的奏摺已被快馬加鞭地發回。
李旒開啟奏摺。
洋洋灑灑千餘言,其後只硃批照準二字。
這是謝明月的字。
堂而皇之地,耀武揚威地落在奏摺上。
落在他小心翼翼地詢問:臣可否入宮覲見這行字之前。
李旒面無表情地合上奏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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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宣親王李旒的車駕浩浩蕩蕩地駛過官道。
李旒安靜地坐在車內, 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案上放著的琴。
這是一把通體漆黑的琴,連琴絃都是暗色, 陽光透過車簾照進來, 落在琴身上,卻全部被吸納在了這片沉靜的黑暗中。
周崇水德,尚黑。
這把漆黑的琴便名為周琴。
李旒輕輕地,緩緩地深吸一口氣。
他苦笑了下, 低頭看向自己放在膝上的手, 那雙手微微顫著。
還有不足二十里便要入城, 饒是李旒想像過無數次今日的場景, 還是不可避免地緊張。
馬匹長嘶,車駕緩緩停下。
李旒疑惑地向外看去。
六面大纛倒影在他眼中。
六面